畢竟這是個效率低下到令人發指的時代,如果不催一催,可能到明年年底,他都休想拿到應有的裝備。
與薑老頭掰扯了一會兒之後,皇帝陛下便去而複返,繼續主持這場小朝會。
因為下午已經沒有兵部什麼事情了,沉毅與薑簡一老一少,還有兵部另外兩位侍郎,都不住的打著嗬欠,昏昏欲睡。
好容易到了申時,這場小朝會終於結束,沉毅才跟著薑簡一起散場離開。
兵部四個人走出德慶宮之後,沉毅對著另外兩位侍郎拱手作彆,然後看向薑簡,笑著說道:“堂尊,方才我看不少大九卿,都主動與堂尊打招呼行禮,看來咱們兵部,在朝廷裡…”
“聲音大了啊。”
薑尚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這件事,的確要謝過子恒你,有你在淮安,咱們兵部確實比以前風光了不少,從前來廷議,哪裡有人理會咱們兵部?”
一老一少一邊行走一邊說話,不一會兒就到了宮門門口,沉毅並不準備去兵部報道,於是跟小老頭拱手作彆。
一旁的趙昌平,已經在等候沉毅。
沉毅走了上去,對著趙尚書行禮,笑著說道:“師伯不回戶部了?”
現在才剛進申時沒多久,換成另一個世界的時間來算,還沒有到下午四時。
對於趙昌平這種工作狂來說,他很少在這個時間就翹班。
趙昌平看著沉毅的衣袖,臉上都是笑容:“今天廷議,戶部的兩個侍郎也都在,該定下來的也都定下來了,也沒有什麼太要緊的事,我就不回衙門裡了。”
“難得子恒你回來,一起到我家去,等會讓人去把青雀母子一並喊來,晚上就在我家吃上一頓。”
沉毅正要開口推拒,就聽到趙尚書咳嗽了一聲,開口道:“你二哥第一次過年不回來,你伯母難免心中掛念,師伯說什麼她未必信,還要你去跟她說說話。”
沉毅聞言,點頭表示理解,他想了想,開口道:“這樣罷師伯,您先回家裡去,小侄也回一趟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蟒袍,苦笑道:“這身衣服穿在身上,真是渾身都不自在,我回去換身衣裳,一會就帶著青雀母子,去師伯家裡叨擾。”
“換什麼換?”
趙尚書看了看這身蟒袍,哈哈笑道:“旁人想要穿,還沒有這個機會呢,這身衣裳不錯,你就穿著去,給你伯母也瞧一瞧。”
說罷,他不由分說,看著沉毅往皇城門口走去,上了趙家的馬車。
馬車很快停在了趙家門口,一身紅色繡蟒服的沉毅,渾身不自在的下了馬車,被趙昌平拉著,進了趙家。
到了趙家,自然要去拜見趙夫人。
趙夫人伸手把沉毅攙扶了起來,然後打量著沉毅身上的這身衣裳,讚歎連連,她先是讓沉毅坐下,然後瞥了一眼自家的丈夫,對著沉毅微笑道:“當初七郎到咱們家來,我便覺得七郎異於常人,將來肯定有飛黃騰達的時候,如今果然飛黃騰達了。”
順著,她瞥了一眼趙昌平,對著沉毅微笑道:“你師伯在朝廷裡幾十年,也未見天子,賞這麼一身衣裳下來。”
沉毅實在坐不住,苦笑道:“本來是鎖在櫃子裡的,也沒有打算穿,今日是陛下特旨,非穿不可…”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讓伯母見笑了。”
“這哪裡見笑了?”
趙夫人看著沉毅的袖子,長長的歎了口氣:“家裡你那兩位師兄,但凡有七郎你兩三分的本事,伯母現在閉眼,那也是笑著走的。”
聽到這話,又看到趙昌平站在一旁,沉毅立刻會意,開口笑道:“伯母這話不對,大哥在家裡讀書,尚且不提,二哥這半年時間,在淮安著實替朝廷辦了不少事情。”
“現在,他還在淮安操辦軍用的火藥火器,分不開身。”
沉毅微笑道:“前段時間,小侄就給朝廷報了功,等朝廷論功行賞,二哥定然會受賞。”
“將來,二哥未見得就沒有一份前程。”
“前程?”
趙夫人聞言,心裡高興,雖然眼睛裡都是笑意,不過還是開口說道:“他能有什麼前程?不給家裡惹禍,伯母便要去燒香還願了。”
沉毅微笑道:“那不一定,彆的不敢說,未必就比宋師兄差了。”
身為母親,聽到旁人誇自己的兒子,趙夫人自然是高興的,於是她拉著沉毅問東問西,問趙薊州在軍中的所作所為,沉毅一一據實答了。
兩個人說著話的功夫,趙家的女兒還有女婿宋應,也到了趙府,片刻之後,陸若溪帶著大兒子沉淵,也趕了過來,趙尚書心情不錯,彎腰把沉淵抱在懷裡,帶著他好一陣玩耍。
兩家人…或者說是三家人,就在趙家吃了頓晚飯。
飯桌上,眾人的目光基本上都落在沉毅身上的蟒袍上,看著沉老爺渾身都不自在。
他多少是有一些社恐的。
酒足飯飽之後,陸若溪帶著兒子,跟趙家的女卷還有孩童們玩耍,而沉毅則是跟著趙昌平一起進了趙家的書房。
兩個人各自落座之後,趙尚書看著沉毅,微笑道:“經過今日廷議,再沒有人敢拿資曆說事,不認子恒你這個兵部侍郎了!”
沉毅搖頭道:“本也不是正經的兵部侍郎,沒有實任。”
趙尚書笑著說道:“級彆到了,權柄遲早會到的。”
“朝廷裡不知道多少人,困在四品上,一輩子動彈不得。”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看沉毅,問道:“子恒明年,就要北伐了麼?”
沉毅低頭喝了口茶水,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