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淮安之後,沉老爺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倒不是說,他在建康家裡的日子不快樂,隻是建康城裡,始終有幾位宰相,有一位皇帝壓著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各方麵的反應。
但是在淮安就不太一樣了,這裡他一個人說了算,因此說話做事,都相對來說,能夠稍微隨意一些。
當然了,也不能完全隨意。
隻是不必字斟句酌了而已。
交代完了這些將領事情之後,到了中午,七個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喝了場酒。
沉老爺是領導,倒沒有人灌他酒,其他六個人都喝了不少,六人當中,以張猛酒量最差,隻喝了四五兩酒,便趴在門口哇哇嘔吐,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之所以笑他,是因為這位張將軍生的人高馬大,魁梧至極,酒量卻如孩童一般。
一場酒喝完之後,沉老爺便回了自己房間裡歇息,他剛回到自己房間,還沒有躺下,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
“沉公。”
是蘇定的聲音。
沉毅揉了揉太陽穴,開口道:“進來罷。”
蘇定小心翼翼推門走了進來,因為喝了酒,他臉色有些微紅,見到沉毅之後,他低頭抱拳道:“打擾沉公歇息了,屬下有事情請教,問完立刻就走。”
沉毅抬頭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酒氣。
“你說。”
蘇定微微低頭道:“沉公方才說,可以在淮安募兵,也可以去浙江募兵,下官是明州府人…”
他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咬牙低頭道:“自小在明州府長大,認識不少同為軍戶的同鄉,屬下想…”
“能不能從明州募兵?”
沉老爺抬頭看了看蘇定,隨即啞然一笑:“我方才已經說了,隻要不從台州溫州兩地募兵,東南諸省其實都沒有什麼問題,蘇將軍想去家鄉募兵,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沉老爺似笑非笑的看了蘇定一眼,問道:“怎麼?覺得自己在淮安軍中,勢單力薄了?”
蘇定微微低頭,苦笑道:“本來上官問這話,末將是應該否認的,但是沉公問,末將不敢不說實話。”
他呼出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末將領兵,的確有些吃力,幸虧薛將軍全力支持…”
沉老爺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哪些人不服你,你把名字說給我聽,我去替你處理。”
蘇定臉色微變,連連搖頭道:“沉公,屬下可不是來告狀的,這件事要是您出麵處理,屬下永遠都帶不了東線的兵了。”
蘇定在東線,畢竟根基淺薄,他是半路出家,一路被沉毅拔擢上去的,下麵的人心裡,多少有點不太服他。
不過這種事情,隻能靠他自己慢慢靠能力折服東線的將官們,如果靠沉毅去壓,固然能有一時之效,但是說不定暗地裡,會讓東線將官們,更加瞧不起。
沉老爺點了點頭,開口道:“那好罷,東線我先不管了,但是有一點,你我需要事先說好。”
沉毅沉聲道:“平日裡,我可以容忍他們有一些小脾氣,但是打起仗來,不管是誰,哪怕是薛威,也必須遵從將令,不然定斬不饒。”
蘇定連忙低頭道:“這一點沉公放心,我們東線的兄弟們,打起仗來是決不含湖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猶豫了一下之後,低頭道:“沉公,方才薛將軍在外麵,讓屬下問您…”
見他這個模樣,沉毅便覺得有些好笑,他看向蘇定,問道:“薛大讓你來問我,什麼時候跟齊人打仗,是不是?”
蘇定低頭道:“還是沉公了解薛將軍。”
沉毅微微搖頭。
“你去跟他說,開春之後,自然有他的仗打。”
蘇定鬆了口氣,抱拳道:“如此,屬下就告退了,沉公您好好休息。”
說罷,他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沉毅的房間,轉身離開了。
等他離開之後,沉毅才打了個嗬欠。
因為一路趕路困乏,再加上喝了酒,困意襲來,他很快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醒來,就已經是接近傍晚了。
沉老爺從床上起身之後,讓蔣勝給燒了一桶熱水,洗去了一身舟車勞頓之後,又換上了一身乾淨衣裳,喊上蔣勝出門去了。
欽差行轅出門左轉,沒有多遠就是知府衙門,因此沉毅也沒有坐車,隻靠步行,沒過多久就走到了知府衙門門口,也不用通報,便徑自走了進去。很快來到了府衙的後院。
剛進後院,沉老爺就聞到了一股不是很濃的羊膻味,在後院裡四下看了看,果然在一處角落裡,發現了一隻小羊。
沉老爺走近,好奇的打量著這隻小羊,正當他打量小羊的時候,張府尊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去年子恒你要給淮安軍打牙祭,我這府衙裡就臨時放了幾隻羊,幾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