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看著張簡,緩緩說道:“師兄,我領抗倭軍到現在,沒有拿過一分一厘不該拿的銀子,我手裡,沒有吃過一個銅板的兵餉。”
“其他文官,做得到麼?”
張簡沉默不語。
沉毅神色平靜,繼續說道:“不瞞師兄,這些年帶兵,我還往裡頭貼了不少,雖然沒有細算過,但是應該也貼進去幾十萬兩銀子了。”
“其他文官做得到麼?”
不等張簡回答,沉毅繼續說道:“我領淮安軍,兵部的甲胃,兵器,火藥,還有戶部的錢餉,都可以第一時間送到將士們手裡,旁人做得到麼?”
沉毅自己搖頭,回答道:“怕都是不成的。”
“朝廷裡,想要有第二個沉七。”
說到這裡,沉毅突然看了看張簡,笑著說道:“怕也就隻有師兄你,能夠做得到了。”
這話是沉老爺自謙。
不過張府尊是個明白人,他微微搖頭道:“怕我也是不成的,戶部恩師那裡,可能會支持我,但是兵部…”
他苦笑道:“我不太熟。”
沉毅笑著說道:“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朝廷裡有第二個沉七,那我也不做這個苦差事,回建康當我的兵部老爺,或者去其他衙門當個三品官,哪怕是清水衙門,也沾得上清貴二字不是?”
沉老爺娓娓道來:“再有就是,即便撇開淮安軍戰力不提,我回建康做官,哪怕是做兵部侍郎,熬個十幾年之後,當上兵部尚書,但是…”
“真能熬到北伐的那一天麼?”
沉毅自己搖頭:“怕是熬不到的。”
“他們那些人,下不了決心。”
沉毅沉聲道:“生死攸關,絕大多數人都會畏縮不前,不願意去拚去賭,這個時候,需要有人在他身後踹上一腳,讓他邁出第一步。”
很明顯,沉毅自己就是那個踹大陳一腳的人。
張府尊沉默了許久,還是抬頭看著沉毅。
“朝廷不準備大規模北伐,子恒你孤身一人,就算帶著淮安軍,又能做什麼呢?”
“朝廷不北伐。”
沉老爺抿了口茶水,神色平靜:“那就隻有我來了。”
張簡瞪大了眼睛。
“子恒,你…”
“今年陛下,依舊派我來淮安,還給了一道幾乎沒有任何約束的聖旨,不就是這個意思?”
沉毅笑著說道:“至於那位袁副憲,隻是這道聖旨的附庸品,沒有他到淮安監軍,這道聖旨下不來。”
張簡並不知道這道聖旨,當即問道:“什麼聖旨?”
沉老爺依舊麵帶笑容:“便宜行事。”
張府尊愣了愣,隨即唏噓道:“是了,如果沒有那位袁副憲來淮安做監軍,這道聖旨,確實不太可能下得來。”
“我說陛下,怎麼突然派了個監軍下來…”
說到這裡,他還是看向沉毅,頗有些擔心:“隻是淮安力弱,子恒這麼做,還是太勉強了。”
沉毅點頭。
“隻能慢慢來。”
他也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點一點,慢慢嘗試。”
“最好,能試出齊人的底子。”
沉老爺笑著說道:“說不定齊人已經虛弱不堪,小弟自己,就能把他們給平了。”
這句話,有點玩笑的味道。
張簡聽的豪氣大發,起身拍了拍沉毅的肩膀。
“不說了,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