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一愣。
隻見沉老爺微微搖頭,開口道:“糧食的問題,我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法子了,延康你就不必再擔心了。”
林生聞言,默默低頭:“是。”
沉毅對著他笑了笑,開口道:“現在,城裡的齊軍絕大多數已經被趕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大貓小貓三兩隻,你怎麼不回家去,看一看家裡的“夫人”?”
林生神色尷尬,苦笑道:“有些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沉毅笑了笑,沒有再勸他,而是繼續看向東邊。
林生站在沉毅身後,順著沉毅的目光看去,隻見東邊一片平靜,他有些好奇,問道:“司正在看什麼?”
“在看往東逃的齊人。”
沉老爺輕聲笑道:“也在看從東邊過來的淮安軍。”
…………
主理徐州城防務的,是一個姓陳的副將,準確來說,他是征南軍的副將,被周世忠臨時指派到徐州來,守衛徐州城。
這會兒,這位陳將軍,被一群人簇擁著,倉惶逃出徐州,大腦一片混沌。
因為事發太突然了。
他還在布置徐州防務的時候,突然收到報信,說西城門有人鬨事,導致知州潘茂死在了西城門。
他剛處理完手裡的事情,趕到西城門的時候,兩千多南賊便衝了進來,硬生生占了西城門。
等到天亮,數之不儘的南賊衝進了徐州,之後他就被逼得節節後退,狼狽退出徐州,這一切變故來的太快,讓他至今還覺得如在夢中。
一路奔出十幾裡之後,這位陳將軍回頭望去,並沒有發現追擊的南賊,他騎在馬上,突然大叫了一聲。
“你們這些怯戰的懦夫!”
他怒吼了一聲,調轉馬頭,拔出腰間的佩劍,高舉上天。
“陳某人不屑與你們為伍,要逃你們逃罷!”
“老子回去,跟南匪拚了,誓死奪回徐州城!”
這位陳將軍,兩隻眼睛通紅,就要衝回徐州,但是被一群家將屬下抱著,動彈不得。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陳將軍之所以突然情緒崩潰,並不是因為他如何如何英勇。
而是因為…
他後怕了!
丟了徐州,是多大的罪過?
丟了徐州,還逃了出來,恐怕就不是家頭能夠交代的了,家裡人可能都要被朝廷株連!
正因為聯想到了後果,這位陳副將才突然情緒失控,嗷嗷叫要殺回徐州去。
被眾人攔下來之後,陳將軍跌下馬來,把劍丟在一旁,披頭散發坐在地上,猶自咒罵不休。
“無膽的畜生,你們這些畜生!”
他憤恨不已,越罵越凶。
附近的一些將領,被他罵的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有膽子大一些的,咽了口口水,問道:“陳將軍,我們現在去哪…”
“去你娘!”
陳將軍仿佛找到了發泄口,憤怒的罵道:“去你娘!去你娘!”
“你去找把刀,抹了脖子!”
“免得被朝廷捉到,將你車裂了!”
眾人都縮著脖子。
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隱約的腳步聲傳來,才打破了寂靜的氛圍。
有人慌慌張張爬到高處,隻往東邊看了一眼,便麵如土色。
在西落的夕陽印照下,東邊不知道多少南朝軍隊,正在大踏步的朝著他們包圍過來。
隱約可以聽到,有一個高大的漢子,一馬當先,朝著眾人奔來。
一個齊人千戶,嚇得說話都有些磕巴了:“陳將軍,東邊也有南賊,圍過來了!”
他們倉皇出逃,根本沒有來得及派出去斥候,早已經被沉毅的東路軍貼近。
陳將軍聞言,正要說話,便隱約聽到一個爽朗的大笑聲。
“沉公神機妙算!”
他長聲大笑。
“果然有胡狗,送到老子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