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的越來越低,隨著一聲驚雷炸響,夏雨傾灑下來,很快把整個徐州城澆透。
而此時,四麵城牆上,站滿了守城的將士,城外八萬多齊人,幾乎同一時間朝著徐州城靠近,聲勢很大,喊殺聲震天響。
投石車的石頭,呼嘯而來,都砸在了徐州城牆上,偶爾會有幾塊石頭落在城樓上,砸傷了幾個淮安軍將士。
不過聲勢雖然很大,但是真正架雲梯攻城的人沒有幾個,四麵城牆加在一起,也就隻有兩三千人在攻城,還大多是一些新兵。
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炮灰。
這些炮灰,彆說能夠先登徐州城,便是衝到徐州城下,都有點費勁,喊了一個上午,丟下了幾百條性命之後,這些齊人便開始後撤了。
這會兒,天降大雨,大量的雨水,把城牆下的血跡衝刷了七七八八,看起來乾淨了不少。
而在這些齊人攻城的時候,沉老爺已經坐在知州衙門裡,開始辦公了。
這個知州衙門,已經被沉毅換了個新招牌,上麵寫著淮安軍辦事處幾個大字。
這牌子,是沉毅自己弄的,本來下麵的人弄的牌子是“淮安軍帥府”,但是沉毅雖然是實際上的主帥,但是朝廷的詔命裡並沒有給他主帥的名分,他是以兵部侍郎的身份督領淮安軍,所以沉毅就自己弄了塊牌子,掛了辦事處的名頭。
這樣簡單好記,而且一眼就能夠分清楚職能。
這會兒,沉老爺的書房裡,趙二趙薊州把一份文書遞在沉毅麵前,開口道:“子恒,你看一看,這是我跟軍中的幾個賬房,還有這知州衙門的幾個賬房,一起弄出來的章程,過幾天就準備按照這個章程,在城裡發糧食。”
“以一戶為單位,每戶每月,按照家裡的人口發放票據,憑票據發放糧食。”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開口道:“另外就是,這段時間,按照子恒你的意思,我們一直在沒收城中糧商以及富戶的糧食,現在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有幾家漢民,反抗的很激烈,跟將士們動起了手。”
“現在,那些人都被暫時看押起來了。”
沉老爺正在翻看文書,聞言抬頭看了看趙二,皺眉道:“不是交代過你們麼,如果是漢民家的糧食,就用從朱裡真人家裡查抄的金銀財物,去原價或者用高一些的價格采買。”
“既然是買糧食,如何能起衝突?”
趙二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苦笑道:“話是這麼說,但是現在徐州城裡亂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家願意在這個時候出賣糧食?”
沉毅想了想,開口道:“這樣罷,家裡存糧在二百斤以下的漢民,不用跟他們買糧食。”
“二百斤以上的,多出二百斤以上的,統統要賣給咱們。”
沉毅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開口道:“如果有不配合的,不必跟他們客氣。”
說到這裡,沉毅眯了眯眼睛,悶聲道:“還有那些動手的漢民,每人打三十板子,罰沒所有家產,如果再有不服,鬨事的…”
“直接將他們一家,都丟到城外去,讓他們自生自滅。”
說到這裡,沉老爺悶哼了一聲。
“還不是我們大陳子民呢,就敢跟咱們耍橫,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得了沉毅的話,趙二鬆了口氣,笑著說道:“有子恒這句話,我們再辦起事情來,就容易多了。”
“這幾天底下,很多人說子恒你太過仁慈,可能會庇護那些漢民。”
沉老爺微微搖頭,開口道:“我對尋常百姓,是有幾分悲憫之心的,但是現在,不是悲憫他人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擋著咱們淮安軍做事情。”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開口道:“再有就是,發放買糧的票據之後,要做好防偽,免得有人作假。”
“而且,不是發放糧食,而是賣糧食。”
沉老爺看向趙二,開口道:“隻是不要高於市價賣就是了,最好是用比市價低一些的價格往外賣。”
趙薊州撓了撓頭,開口道:“子恒,咱們現在,要錢恐怕沒有什麼用處罷?”
“升米恩,鬥米仇。”
沉毅麵色平靜道:“稍低一些的價格,這些百姓還能念著咱們好,要是糧食全部不要錢,可能會生出亂子不說,也不能長久,哪天要是突然開始要錢,那就變成仇人了。”
沉毅靜靜地說道:“這徐州城,咱們不是占一段時間就要走的,而是要徹底收複,將來是要朝廷來重新編戶齊民的,要長遠考慮。”
趙薊州佩服不已,讚歎道:“子恒你真是天生做大事的材料,麵麵俱到不說,而且方方麵麵都能看的長遠,讓人不得不佩服。”
沉老爺啞然失笑:“師兄什麼時候,跟他們學會拍馬屁了?”
“實話實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