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已經重病太久了。
如果說之前的兩個多月時間裡,他隻是躲在後宮,觀察岐王的表現,但是自從上一次昏厥之後的這大半個月時間,皇帝每日清醒的時間太短太短。
而且,他清醒的時間,未必都是白天,有時候是在晚上醒來,白天昏睡一整天。
這種狀態的皇帝…
哪怕在位三十多年,也不可能把握得住局麵了。
事實上,隻這大半個月時間裡,朝廷以及宮裡的一些要緊位置,已經悄悄的換了人。
畢竟,岐王殿下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仁德,演技也非常到位,但是他並不蠢,更不會有什麼愚孝。
隻要不蠢,就一定會趁著自己主持議事堂的這段時間,培植親信。
一旁的嚴禮,默默的看著兩個朱裡真宰相在一旁密謀。
這位六十多歲的漢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有在議事堂裡伺候的小吏,慌忙衝了進來,把老人家扶了起來。
兩個朱裡真宰相也若有所思的靠近嚴禮,佟儉捋了捋下頜的胡須,開口問道:“嚴相這是怎麼了?”
嚴禮幽幽醒來,說話已經虛弱無比:“見到皇上病重,老夫心中悲痛不比,方才隻覺得心中巨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了地上…”
說到這裡,嚴老頭長籲短歎:“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說到動情處,老頭垂淚道:“恨不能為皇上,擔下病痛…”
見老頭涕泗橫流,兩個朱裡真宰相心裡都有些鄙夷。
老嚴禮哭了一會兒,才又說到:“佟相,老夫現在頭痛欲裂,怕不能在議事堂做事了,隻能向佟相告個假…”
佟儉是大齊議事堂首魁,聽到嚴禮這句話之後,伸手拉著他的衣袖,歎了口氣:“此時正是要緊的時候,本來有很多事情需要嚴相做主,不過嚴相既然病了…”
一旁的馬誠接茬,開口道:“嚴相回家裡,不要休息太久,一兩日時間就要回來,不然我二人實在是操忙不過來。”
嚴禮搖頭,長歎道:“老夫隻覺命不久矣,能不能再回朝堂,都是未知之數…”
“嚴相好好養身體,不要多想。”
佟儉與馬誠對視了一眼,隨即招了招手,開口道:“來人,送嚴相回府。”
“去請城東的季大夫,給嚴相看病。”
議事堂的小吏立刻點頭,幾個人攙扶著嚴禮,把他扶到了抬轎上,抬出了議事堂,一路送回嚴府去了。
嚴禮離開之後,議事堂裡的兩個朱裡真宰相對視了一眼,馬誠若有所思,開口道:“這廝真是滑不溜秋,奸滑得緊。”
佟儉不以為意,擺手道:“漢人大多如此,遇事便縮頭。”
說些,佟儉開口道:“是咱們去一趟岐王府,還是請岐王到議事堂來?”
馬誠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低聲道:“還是等晚上罷,聽說…”
“皇上一天,要睡七八個時辰…”
佟儉默默點頭。
……
夜裡,佟儉與馬誠兩個人,帶著起草的詔書,以及……岐王殿下,一並來到了修德殿門口。
在門口,他們見到了大太監劉乙。
三個人一齊,對劉乙拱手:“劉公公。”
劉乙抬頭看了看這三個人,眼角止不住的劇烈跳動。
他心裡知道,今夜這皇城裡,一個不好,就會有天大的事情發生!
他微微低頭,還禮道。
“岐王殿下,兩位相爺,皇上…已經睡了…”
佟儉笑著說道:“皇上睡了,我等自然不敢打擾,不過我們不是全然來見皇上的。”
馬誠跟著看向劉乙:“我們是來見劉公公你的。”
岐王殿下沒有說話,隻是取出了一塊清淨司司正的牌子,拿在手裡。
場麵陷入寂靜。
佟儉麵色平靜,開口道:“劉公公,衛司正稍後就到…”
劉乙神色再變。
他看向眼前的這三個人,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岐王殿下,二位相爺,如果皇上不曾睡去呢…”
馬誠低頭,開口道:“那我等正要麵見聖上,給聖上看看我等起草的詔書。”
劉乙再一次沉默,過了許久之後,他側開身子,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皇上就在裡麵。”
“諸位請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