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正月,本就不太適合出門,即便出門,也應該是坐馬車舒服一些,畢竟有個遮風擋雨的車廂,不至於像騎馬一樣,被寒風摧殘。
不過因為軍情緊急,徐州那裡有很多事情,需要沉毅去處理,因此他一路上沒有怎麼耽擱時間,六百裡路,一路騎馬坐船,隻用了六天時間就奔到了。
這個速度,著實不算慢,不要說沉毅,就連他的一些隨從,也有些吃不消,蔣勝更是被寒風吹得生了病,過了淮河之後就開始發熱。
不過因為距離已經不遠了,沉毅還是帶著他趕到了徐州。
正月二十一下午,沉老爺抵達了徐州府境內。
城裡的淮安軍,早知道他的行程,沉毅剛進徐州府沒有多久,就有淮安軍的騎兵奔出來,列在官道兩旁,夾道歡迎。
淮安軍三個主將,一起騎馬出城相迎,見到臉色都被凍的有些發青的沉毅之後,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下馬,半跪在地上,低頭行禮:“見過沉公!”
沉老爺搓了搓手,吐出一口霧氣,開口道:“外麵冷,就不跟你們客氣了,先上馬,進城之後再說。”
說到這裡,沉毅看了看身後,臉色已經有些蒼白的蔣勝,開口道:“蔣勝病了,找一輛馬車來,弄得暖和一些,慢慢拉他進城。”
淩肅立刻點頭,回頭看向跟過來的劉明遠,低喝道:“快去尋馬車來。”
劉明遠恭敬低頭,應了聲是。
薛威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沉毅,有些擔心:“沉公,您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也一並坐馬車進城罷,城裡的事情雖然多,但是沒有特彆著急的,不急這麼半天一天的時間。”
沉毅微微搖頭,沉聲道:“一路風霜都過來了,不差這一會兒,都上馬罷。”
“早些進城,便能早暖和一會。”
說罷,沉老爺伸手拍了拍麾下坐騎的脖子,然後輕輕抖了抖韁繩。
這馬兒一路奔過來,渾身出汗,熱氣蒸騰,被沉毅催動之後,一馬當先,朝著徐州城奔去。
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到了徐州城門口。
此時,徐州城門大開,因為冬天天黑的早,雖然隻是酉時初,天色卻已經有些晦暗,不少淮安軍將士自發點起火把,歡迎沉毅歸還。
不少人見到沉毅之後,便也學著口稱沉公。
沉毅的坐騎剛到城門口,就看到火光閃爍的城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等著自己,他連忙下馬,遠遠拱手道:“大冷的晚上,師兄怎麼來了?”
張簡微微拱手還禮,笑著說道:“不迎接上官,我這個徐州知府,豈不是做不下去了?”
沉毅啞然一笑:“師兄莫要取笑。”
張簡看了看沉老爺依舊不太好看的臉色,微微搖頭,歎息道:“彆的朝堂大員出門,大多都是坐轎子,至不濟也是坐車坐船,獨獨你沉子恒,是騎馬來的。”
“大冬天的,真是受苦。”
這一路上雖然隻有幾天時間,但是沉老爺確實是吃了不少苦頭,受凍就不說了,耳朵上都生了些凍瘡。
“軍情如火,不敢怠慢。”
沉老爺倒是很樂觀,拉著張簡的袖子說道:“我要是慢悠悠的過來,恐怕到徐州的時候,都已經開春了。”
張簡也跟著笑了笑,開口道:“誰讓你戀家?年年年關回去。彆的大將,三年回一次建康,已經算是回的勤了。”
沉毅搖頭:“師兄這話不對。”
他正色道:“我回建康,非止是探家,很多事情,我不回去,哪裡辦的成?”
張簡聞言,看了他一眼。
“那我的事情,子恒辦成了沒有?”
“差不多了。”
沉毅笑著說道:“陛下親口允諾,開了年之後,親自遴選進士,充作淮北官員,算算日子,這會兒差不多已經開始選拔了,隻是那些讀書人,不可能像我這樣一路騎馬奔來,估計師兄還要等他們一兩個月時間。”
“除了補缺的官員之外,淮北的教化,銅錢的推行,以及鹽鐵糧銅官營,戶部跟禮部都點了頭,落實下來,隻是時間問題了。”
這些事情,說白了就是要改造已經占領的土地。
從教育,貨幣,民生各個方麵,把這片土地重新變成大陳的土地,變成大陳的後方。
張簡聞言大喜,笑著說道:“如此,我這個徐州知府,便有用武之地了。”
師兄弟倆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城裡走去,走了一截之後,沉毅回頭看了看身後跟著的淩薛蘇三人,招了招手道:“都跟上,今天去知府衙門喝酒,蹭一蹭衙門的飯食。”
三個主將對視了一眼,都紛紛點頭稱是,跟在了師兄弟二人的身後,一路到了知府衙門。
現在的淮安軍,對於徐州幾乎是全麵的掌控,搞一頓酒菜自然不是問題,五個人剛到知府衙門沒多久,知府衙門的一處偏廳裡,就已經擺上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房間裡點上了四個爐子,也變得溫暖如春。
沉毅坐在主位上,張簡坐在他的左首邊,淩肅坐在他的右手邊,而蘇定薛威,則是坐在沉毅的對麵。
不知不覺間,小飯桌已經成型。
在座的這五個人,代表著淮安軍的最高權力。
當然了,沉毅在其中占比最大,他一個人,份量就超過了五成以上,基本上可以對淮安軍實現絕對掌控。
落座之後,五個人一齊舉杯,喝了口酒之後,沉老爺率先坐了下來,開口笑道:“差不多一個月出頭未見,很多事情在信裡說不清楚,有什麼急需我處理的事情,現在就麵對麵的說出來。”
“咱們邊吃邊聊。”
三個主將同時放下酒杯,不約而同的看了看一旁坐著的張簡,張府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了個嗬欠道:“子恒,為兄有些累了,你們先吃。”
沉毅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笑著說道:“師兄是自己人,不必忌諱,有什麼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