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此時,心中無名火暴起。
他雖然強忍住沒有在臉上露出什麼表情,但是心裡恨不能把眼前這個小寡婦吊起來暴打一頓。
他可沒有這個世界所謂天地君親師的概念,也沒有任何愚忠的忠君思想。
老實說,如果他在皇帝那裡乾的不順心,他都會想辦法跑路,更不要說眼前這個「老板娘」了。
讓沈毅感到氣憤的是,孫太後的這個提法,對於他來說,是非常惡毒的。
因為在外麵包養顧橫波的事情,對於皇帝來說,雖然可能會引發外界的一些詬病,但是卻並不怎麼會傷到陛下的名聲,因為在這個時代,男人金屋藏嬌,傳出去是會讓人羨慕的,而且可以被傳成一件雅事。
但是身為讀書人,替皇帝在外麵蓄妓,這就是實實在在的道德問題了。
傳出去,彆人是要戳沈毅脊梁骨的。
這對於沈毅來說,是實實在在的痛處,真傳了出去,以後不管他在朝廷裡的仕途如何如何順暢,事業乾的如何如何順利,將來都會有人在背後指著他的脊梁骨,罵上一句幸臣。
要是那種嘴巴毒的,說不定還會罵上幾句「龜公」之類的話來惡心人。
更要命的是,這種名聲上的汙點,會伴隨沈毅一生,如孫太後所說,即便他辭官掛印,回家裡教書,這種道德問題會讓他在老家教書都教不了。
但是真正讓沈毅氣憤的,並不是有人拿著這件事情說事,而是孫太後拿著這件事情來威脅沈毅。
他娘的!
明明是你兒子非要去包養人家,我迫於皇威沒有辦法,才從中搭了把手,甚至沒有親自去操辦這件事!
不僅如此,為了顧忌你兒子的名聲,我還想方設法替他遮掩,準備讓顧大家假死脫身,把這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
到頭來,你這個做娘的不僅沒點表示,還要拿這件事來拿捏我?
以上這些,就是沈毅現在的想法。
沈毅默默的站在坤德宮裡,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然後他默默抬頭,看向孫太後,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臣請問太後娘娘,需要臣做什麼?」
孫太後顯然早已經想好了事情的流程,見沈毅「低頭服軟」,她臉上露出了笑意,淡淡的說道:「哀家有兩個外甥,身上都有五品散官銜,沈主事主管抗倭軍,不妨把他們帶到抗倭軍中去,任個千戶職。」
說到這裡,太後娘娘頓了頓,繼續說道:「哀家這兩個晚輩,雖然是武散官,但是並沒有上過戰場,更沒有帶過兵,因此到了抗倭軍中後,沈主事不一定非要讓他們實領其兵,讓他們跟著大軍,替朝廷儘儘菲薄之力就是了。」
這話的意思是,這兩個孫家的公子哥,雖然跟著大軍一起活動,但是隻領功勞不乾活。….
雖然他們不乾活對抗倭軍來說可能更好一些,但是抗倭軍將士在戰場上奮力廝殺的功勞,到時候可能便不是自己的功勞了,可能要被這兩個後族給分去一部分!
甚至分去大半。
沈毅沉默了片刻,然後沉聲道:「娘娘,臣是兵部武庫司的主事,不是武選司的主事,況且即便是武選司的主事,也無權任命五品千戶,太後娘娘說的話,臣都記下了,臣回去之後,就給陛下寫奏書,向陛下推薦兩位公子入抗倭軍為千戶。」
「隻要陛下下了聖旨,臣立刻就拿著聖旨去武選司批文書。」
「區區小事,不用急著跟陛下說。」
孫太後輕聲道:「隻要沈主事你點頭,明年開年就讓他們兩個跟你一起南下做事情,至於兵部那邊的文書,哀家會派人過去要一個。」
「陛下那邊,哀家會找
時間跟他提的。」
沈毅麵無表情,低聲道:「娘娘,臣想不明白,孫家的兩位公子,在建康應當已經有享之不儘的榮華富貴了,一生一世,乃至於幾代人都揮霍無儘,已然富貴如此,為什麼還要去從那些拿性命去拚的將士們手裡去奪功勞?」
孫太後神色平靜。
「哀家已經說了,不是讓他們去搶功勞,而是讓他們去為國家做點事情。」
沈毅暗自咬牙道:「娘娘,東南倭患數十年了,為什麼一直延綿不絕?」
「為什麼抗倭軍成軍之後,不到一年時間,就能數次大破賊軍?」
沈毅抬頭,直視孫太後,咬了咬牙:「因為公平!」
「因為抗倭軍中,有功必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