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個跟沈毅不對付的大員,來到河南任河南巡撫,那麼多半還真不一定會理會甚至,畢竟沈毅除了身的爵位稍高一些以外,最高的實職也就是巡撫而已。
與河南巡撫,並無分彆。
好在老程跟沈毅很熟,而且他很清楚沈毅爬來的速度快到了何種誇張的程度。
哪怕是撇開兩個人還算不錯的私交不提,單從理性角度出發,程廷知也不可能給沈毅使絆子。
這一次,他跟陳裕兩個人,主動到濟南來拜山頭,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是,在接下來一任到兩任的河南巡撫生涯裡,他不會跟沈毅不對付,而是會儘力佐助沈毅北伐。
四位封疆大吏,在濟南一處還算不錯的酒樓裡落座,沈毅本來是讓程廷知坐在首位,被程撫台硬生生推到了主位落座。
等他坐了下來,另外三個人才先後落座,坐下來之後,程廷知認真看了看沈毅,笑著說道:說起來,我已經年過半百了,還是第一回越過淮河,踏足原先歸屬齊人的地盤。
更奇妙的是,還是到這裡來做巡撫。
他端起酒杯,敬了沈毅一杯,笑著說道:這是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沈老爺端起酒杯陪了一杯,打趣道:大陳現有的土地,除了這河南山東兩省,恐怕沒有其他省能夠容得下中丞你了。
程撫台啞然一笑:的確是這個道理,老夫當年犯了官場忌諱,這天底下除了這些個新歸複的地方,其他再沒有能容得下老夫之處了。
他看向沈毅,由衷的說道:我在福建兩任巡撫期滿,本來都已經準備告老還鄉了,哪知道到了建康麵聖之後,陛下便把我安排到了山東,讓我再為朝廷出幾年力。
我這把年紀了,還能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麼,心中真是高興的無以複加,走在路的時候,都覺得身輕體健,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好幾歲。
他看了看沈毅,又看了看陳裕,笑著說道:在座的都是朝廷大員,老夫也就不避諱什麼了,子恒你說一說,需要我們怎麼配合你?
我與陳藩台,明天就動身返回開封,著手去辦河南的差事。
第一件事,自然是把河南局勢穩定下來,編戶齊民,建立地方衙門,推行咱們的洪德通寶,建設學堂,推行科考。
說到這裡沈毅低頭喝了口酒,看向張簡,笑著說道:不過這些事我不熟,還是讓我師兄跟二位說一說罷,山東的事情,大多都是他辦的,我主要是負責戰事。
張藩台幽怨的看了沈毅一眼,不過他也不怯場,清了清嗓子之後,開口道:二位大人,山東河南這兩個省,跟咱們南邊那些體係健全的省大不一樣,在這裡做事,頭兩年乃至於頭三年,都要辛苦的多。
譬如說…
原先北齊的衙門官吏,都統統不能再用,地方的縣衙想要重建,可能都需要幾個月時間,才能把衙役,主簿,典史之類的差事湊齊。
而這些新收複的地方,難免有人趁亂惹是生非,這幾個月裡,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情,山東有些地方的縣令到了地方,說了話根本沒有人聽,事情很難做。
地方的衙門沒有建起來,其他類似於春耕,還有清查田地這些事情,就更是千難萬難了。
張簡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如果不是戶部派人過來,幫忙清查分配田地,我恐怕現在都脫不開身。
說著,他看向陳裕,微微低頭道:府尊也做過地方官,比我更清楚地方這些彎彎繞繞,再加前期非常缺人,我都不知道我那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陳裕任江都知府的時
候,張簡在江都做過一任江都縣令,兩個人是下級關係,這會兒重提舊稱,也是對陳裕表達尊敬。
說到這裡,張簡長歎了一口氣:還有一點好處就是,三年之內,朝廷對山東百姓免賦稅,這一點讓地方衙門的建立,難度小很多。
如果還要替朝廷收稅,那這差事,就是真的辦不了了。
聽到這裡,程廷知眼睛一動,看向沈毅,問道:子恒,河南免三年賦稅嗎?
沈毅眨了眨眼睛。
他還真不知道。
朝廷一次給出的文書,寫明了淮北已經收複的土地,免賦稅三年,但是那會兒河南還沒有打下來…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開口道:這個,就不要再書過問朝廷了,免得中書幾位宰相反口不認,我的意見是,按照免稅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