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卻帶著肉眼可見的疲憊之色,聽到了沈恒的話之後,他歎了口氣。
“多謝子常。”
“家父…”
“已經人事不省。”
李穆有些痛苦的說道:“太醫說,隻在頃刻之間了。”
沈恒愣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之後,低頭道:“無論如何,世子您要多多保重。”
“我沒有事。”
李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側身道:“子常彆在門口站著了,進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他一邊請沈恒進去,一邊開口問道:“聽說子恒今年沒有回來,家裡都還好罷?”
“都好。”
沈恒低頭歎息:“說來,還是大兄給我寄信,叮囑我代他來探望探望王爺,隻是未想到,王爺已經這般嚴重。”
李穆勉強一笑:“子恒他在前線日理萬機,難為他還記得我家的事情。”
二人正在門口說話的時候,一頂紫色的轎子也落在晉王府門口,轎子裡走出來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人,快步上前,來到晉王府門口,抬頭看到李穆和沈恒之後,他先是一愣,隨即低頭道:“世子爺,陛下到了。”
“來探望晉王爺。”
李穆聞言,看了看眼前的高太監,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複雜。
他知道,自家父親,恐怕已經在彌留之際。
之所以一直沒有離開,大約就是在等他的侄子,也就是洪德皇帝,過來見一麵。
以消弭叔侄二人,在先帝病逝之際,遺留下來的矛盾。
他沉默了一個瞬間,微微低頭道:“是,我等立刻準備迎駕。”
高明微微搖頭:“不必麻煩了,陛下稍後就到,到時候世子,直接領陛下去見王爺就是了。”
李穆低頭答應。
片刻之後,天子儀仗,到了晉王府門口。
一身裘衣的皇帝陛下,因為染了風寒,臉色還有些蒼白。
下了龍輦之後,皇帝抬頭看到了在門口迎駕的晉王府一家,以及在一旁跪地行禮的沈恒。
他詫異的看了一眼沈恒,隨即上前,把李穆扶了起來,問道:“王兄,王叔身體如何了?”
李穆身子微微顫抖:“怕已是彌留之際了。”
洪德皇帝動容,連忙說道:“快帶朕去瞧一瞧王叔。”
世子低頭道:“是。”
片刻之後,天子進到了晉王的臥房之中,房間裡的幾個太醫,都跪地行禮。
皇帝來到床邊,看著已經緊閉雙眼,隻有微弱呼吸的晉王李睿,忍不住也有些傷心,坐在床邊,呼喚道:“王叔。”
床上已經昏睡許久的晉王爺,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了看洪德皇帝,眼睛有淚花浮現。
“陛…陛下。”
晉王爺聲音微弱,幾不可聞。
“當年…”
“臣…我…無有爭位之心…”
說完這句話,晉王殿下再沒有力氣,再一次人事不省。
洪德十七年年初,晉王薨,帝親臨探視,為之慟哭。
是月,世子穆襲爵。
…………
而在差不多的時候,遠在景縣的沈侯爺,也收到了皇帝的親筆信。
這封信,讓這位沈侯爺,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看完了這封信之後,他立刻提筆,給皇帝寫了一封回信,然後又派人把內衛的一個千戶叫了過來。
沈侯爺看著眼前這個內衛千戶,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沉聲道:“韃靼使者穆托,將要北返。”
“沿途阻攔,帶他來見我。”
這千戶低頭行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