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被齊人稱之為瘋虎的薛威,這會兒也被驚住了。
他愣了一會兒,看向沈敘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
沈敘微微欠身,笑著說道:“大將軍不必心疑,如今北齊大部分戰鬥力,乃至於他們北邊的邊軍,都已經被投放到我七兄那裡去了,山西不可能有太多人。”
“大將軍麵臨的壓力不會太大。”
“不過,即便守軍不多,攻城也不容易,如果一城一城的去打山西,山西那麼多府州縣,便是大將軍所部連戰連捷,一場都不輸,後勤補給,以及兵力補給全部跟得上。”
沈敘輕聲道:“偌大一個山西,打下來至少需要一兩年時間,萬一出了點岔子,可能會更久。”
“而這麼長的時間,七兄那裡的仗恐怕已經打完了。”
沈敘坐了下來,繼續說道:“隻有直取太原,直取山西的心臟腹地,才能讓齊人感到威脅,才能吸引齊人的兵力以及注意力,給七兄那裡分去一些壓力。”
薛威依舊皺著眉頭,他開口道:“奉命北上之後,我了解了不少山西的情況,太原城城牆高大堅固,即便城裡的守軍隻有一萬人,我們也不可能啃得動。”
“更何況,太原的守軍應該不止一萬人。”
沈敘點頭,輕聲道:“太原附近有三個衛所,再加上北齊朝廷在太原設了太原將軍,其人麾下也有兩三千兵馬,加上山西臬司衙門的兵力,太原的兵力…”
他低頭盤算了一下,開口道:“應該在兩萬人出頭。”
“至於具體有多少人,我家的家裡人,會儘快送到軍中來,報知大將軍。”
薛威一怔,看向沈敘:“不是報知先生?”
沈敘微微搖頭,微笑道:“我雖然生在江都,但畢竟是在北邊長大的,在很多人看來,我其實是齊人。”
“這個時候我接觸外人,有向外傳遞消息之嫌,七兄如今身在要職,身上的擔子本就如山之重,我既然要幫他,自然要避嫌。”
他看向薛威,開口笑道:“也免得大將軍你多費心神。”
薛威看著沈敘,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搖頭感慨道:“不愧是侯爺的兄弟,聰慧多類侯爺。”
沈敘微微搖頭,他抬頭看向外麵,靜靜的說道:“我小時候並不聰明,是十四五歲的時候便跟隨家父,在外麵做生意,見的人多了,知道的事情多了,自然看起來,要比尋常人懂事一些。”
“像七兄那般,起於微末之間,短短十年時間,便一飛衝天,成為幾乎天下間無人不知的大人物,那才是大智慧。”
“我這種人,比不得的。”
說到這裡,沈敘看向南邊,笑著說道:“聽說同輩兄弟之中,還有個兄弟在南朝做官。”
薛威低頭喝茶。
“九公子文采卓絕,是洪德十年的探花郎。”
“嘖…”
沈敘有些出神:“將來閒下來,非得去見見這位堂弟不可。”
說完這句話,他看向薛威,繼續說道:“大將軍,咱們繼續說。”
“大將軍心中顧慮的,無非是到了太原之後,無法攻破太原,然後被牽扯在太原,再無作為。”
他看著薛威,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大將軍如果能夠兵圍太原,到時候沈某,或可以幫著大將軍,打開太原城門。”
薛威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沈敘。
後者神色平靜,靜靜的說道:“我父在太原經營二十年了。”
“再加上有一些官麵的關係,而且太原城並不是鐵板一塊,有很多空子可以鑽。”
“到時候,即便打不開太原城門,至少可以隨時向大將軍,彙報太原守軍的動向,以及兵力布置。”
薛威站了起來,看著沈敘:“先生,這件事情不是小事,不能亂說話,更不能玩笑。”
沈敘微微搖頭:“這話,我與七兄也是說過的。”
“我家是做生意的,從不會拿正經事開玩笑。”
“這件事情牽扯非小,大將軍可以思考幾天,或者給七兄去信。”
薛威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這事,不必考慮了。”
“我將發兵,趕往太原。”
他緩緩說道:“隻要到了太原附近,不管打是不打,一定能夠多吸引一些齊人的注意力,給侯爺那邊擔下來一些壓力,至於能不能進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