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軍,左路軍大營。
前線最要緊的幾座陣地,以及幾個必爭的路口控製點,爭奪的極為激烈。
控製了這些地方,就能夠鉗製住敵人的動作,從而在戰場上占據主動。
沈毅在偏後方的一處高地上,手持望遠鏡,觀望戰場。
戰場上的局勢,並不太樂觀。
倒不是說淮安軍兵力差,或者是戰鬥力差,而是兵種配置有點問題。
南方缺少戰馬,騎兵配置的很少,即便是沈老爺花了大價錢,整出來了一支騎兵,但是跟北齊的騎兵,還是差了太多。
如今,淮安軍步卒的戰鬥力,哪怕是在正麵戰場上,也要勝過北齊的軍隊不少,但是隻有步卒沒有騎兵,在野外作戰是有些吃虧的。
簡單來說,雙方的側重點不同。
野外作戰,淮安軍是吃虧的,但是如果是憑借城池固守,隻要是一個稍微像模像樣一點的城池,有淮安軍的戰鬥意誌以及火藥火器,淮安軍可以守的滴水不漏。
但是現在,沈毅需要把戰局固定在北方,不願意退回山東去守濟南,在戰場上自然就有點吃虧。
他在高處觀望了半個時辰,臉色便黑了下來。
從洪德八年他沈某人出建康做事建軍到現在,他在戰場上哪怕是是整體戰局上沒有占便宜,但是在戰損比上一定是不會吃虧的。
但是現在,他一手帶出來的淮安軍左路軍,正在實打實的吃著虧!
基本上一個半淮安軍,才能換掉一個齊人!
而且,這種大規模戰役,哪怕雙方並沒有全麵接觸,隻淮安軍左路軍這一邊,每一天的兵力消耗,也足足有一千人以上!
這種消耗,讓沈毅心疼的直抽抽。
他再沒有閒心去看戰場,一股無名怒火直衝天靈,氣的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等我戰線鋪開,今天吃的虧,非讓你們十倍百倍的償還回來不可!”
從前沒有領兵的時候,沈老爺閱覽史書,很多時候不太理解,一些將領為什麼這麼殘暴,動輒屠城,一個不留。
如今設身處地的在這個位置上,他已經有些理解記在書裡的那些將領們了。
有時候情緒,自己是控製不住的。
看著手下的兄弟們,甚至是自己熟識的人一個個倒在戰場上,這種滋味絕不好受,很容易上頭。
沈毅現在,就有些上頭了。
好容易一場陣地爭奪戰打完,蘇定急匆匆奔到沈毅麵前,低頭彙報戰果:“沈公,齊人在我們北邊,再一次增兵了!”
“雖然增兵的數目未知,但是可以肯定,應該超過一萬人。”
蘇定抬頭看著沈毅,咬牙道:“沈公,他們騎兵襲擾,我們沒有反製的手段,我們的騎兵追不上他們,騎射功夫也差了不少。”
“末將的意思是,暫時退回濟南去,憑借濟南城跟齊人糾纏,這樣咱們就可進可退了。”….
沈老爺抬頭看向天空,默默說道:“這幾日戰損,說一說。”
蘇定沉默了好一會兒,咬牙道:“算上重傷的,我軍傷亡差不多五千人以上了。”
“齊人的傷亡,隻有三千多人,應該不足四千。”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氣,喃喃道:“看來,齊人已經完全置山西於不顧了。”
“這種時候,還在往正麵戰場上增兵。”
說到這裡,沈毅閉上眼睛,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東邊的鹽山,我們有一支臨時的軍隊,這會兒已經勉強成軍了,如果這兩天還是這麼難打,我會讓他們北上攻滄州。”
“北齊可以置山西於不顧,卻不能置他們的京師於不顧,到時候你這裡的壓力,就會驟然減輕。”
說到這裡,沈老爺看向東邊,沉聲道:“實在不行,我的水師也會動起來。”
“到時候如果正麵還是這種戰損,我會考慮退回濟南,以守為攻,慢慢休整之後,再做打算。”
蘇定低頭:“末將明白!”
沈毅看了看神色有些狼狽的蘇定,猶豫了一下之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將軍,眼下是最艱苦的時候了,我知道你心疼。”
“我未嘗就不心疼,但是北伐這種事情,七十年來無人可以做成,甚至連渡過淮河都做不到,如今咱們來做,也沒有道理一帆風順就到燕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