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一身朝服之後,沈毅還是抽空來到後院看了看沈陵,笑著說道:“三兄,陛下尋我有事情商議,你先在這裡住下,等明天忙完了,咱們兄弟再好好聚聚說說話。”
沈陵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毅身上的一品朝服,嘖嘖有聲:“七郎這一身真是威風。”
“人靠衣裝罷了。”
沈毅拱了拱手,跟家裡人都招呼了一聲,然後才坐車離開了沈家,一路進了皇城。
到了甘露殿裡之後,沈毅就看到了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女子,正在與洪德帝說話,他連忙止住腳步,扭頭看了看一旁的孫謹,低聲道:“孫公公,太後娘娘在這裡,你怎麼能帶我進來?”
“我在外麵候著。”
說罷,他就要退出甘露殿,孫太監連忙低頭道:“侯爺,奴婢哪裡敢擅作主張,太後娘娘剛才說了讓您進來。”
沈毅扭頭剛要說話,就聽到了孫太後的聲音。
這位太後娘娘歎了口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沈侯爺還記哀家的仇啊?”
當初沈毅剛剛在東南剿倭的時候,因為分桃子,跟太後娘娘鬨了些矛盾,自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私下裡見過太後,太後娘娘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沒有給過沈毅好臉色。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一段鬨劇,洪德帝正式確立了自己的天子威權,成為了大陳的高天獨日。
隻是差不多十年時間過去,這些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
沈老爺飛快的抬頭,瞥了一眼如今的太後娘娘。
孫太後進宮極早,當年洪德帝十六歲要親政的時候,她還是個三十三歲的少婦,如今十幾年時間過去,太後娘娘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是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是個四十歲出頭的貴婦人。
老板娘來口說話了,沈毅隻能連忙上前,進去對這娘倆行禮,他跪在地上,低頭道:“臣沈毅,叩見陛下,叩見太後娘娘。”
皇帝陛下本來是在跟太後說話,這會兒正在翻看一本閒書,見沈毅跪了下來,他皺眉道:“不是說了見君不跪麼,快快起來。”
沈老爺也沒有客氣,起身之後笑著說道:“蒙陛下恩典,臣甚為感激,不過太後娘娘該算是臣的長輩,大過年的,臣怎麼樣也該給太後娘娘行禮才對。”
孫太後聽了這話,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隨即讓沈毅坐下。
等沈毅落座之後,她才開口道:“現在的沈侯爺,跟當初剿倭的沈學士可大不一樣了,你比那時候,成熟了不知道多少。”
沈老爺笑著說道:“那時候年輕不懂事,衝撞了太後娘娘,不是太後娘娘寬宥,臣早已經因事革職,返鄉教書去了,哪裡能有今日的些許功勞。”
孫太後聞言一怔,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洪德帝微笑道:“母後看到了罷,沈卿素來會說話,讓人聽了高興。”
孫太後輕輕點頭,然後笑著說道:“不過沈卿骨子裡的脾氣該是沒變,哀家現在要是往他的淮安軍中派幾個娘家人去,他說不定又要跟哀家大吵一架。”
沈毅聞言,心中皺了皺眉頭,隨即連忙低頭道:“回太後娘娘,淮安軍非是臣的淮安軍,乃是朝廷的王師,是陛下的淮安軍,如果太後娘娘要往其中派遣將官,隻要陛下同意,臣絕沒有任何意見。”
孫太後無奈一笑,沒有說下去,她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之後,站了起來,開口說道:“好了,哀家就不打擾你們君臣說話了。”
沈毅一怔,這才明白過來,並不是太後要見他,而是太後剛好在甘露殿,之所以宣自己進來,也隻是想見一麵而已。
皇帝與沈毅一同,將太後娘娘送到了甘露殿門口,太後娘娘坐上自己的抬轎,回頭看了看沈毅,想了想之後,開口道:“沈卿,當年的事情早已經過去了,咱們都不要記在心上,閒著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到坤德宮走動走動。”
沈毅連忙欠身:“微臣遵命。”
太後娘娘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輕聲道:“回宮罷。”
太後娘娘離開之後,皇帝才背著手走回甘露殿,無奈搖頭:“真是煩不勝煩,當初北邊還在打仗的時候,朕想往北邊派人,幫著張簡打理地方,朝廷裡的這些人,包括勳貴外戚,沒有一個人願意到北邊去,現在北邊安定下來了,不知道多少人絞儘腦汁,想要爭著去北邊。”
沈毅這才明白過來,太後娘娘多半有事想要給娘家人活動些差事了。
他跟在皇帝身後,想了想,開口道:“陛下,隻要不是特彆要緊的差事,給出去一些也無礙,北邊現在也的確需要人手。”
皇帝“嗯”了一聲,開口道:“程廷知跟陳裕,在河南乾的還不錯,現在河南的三司使衙門,都已經建了起來,各州府縣都已經陸續恢複秩序。”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無奈道:“先前北邊每天都在打仗,朕就忙的不可開交,如今這大仗暫時告一段落,朕本以為可以歇息歇息,沒想到卻比從前還要忙碌,每天不知道多少人,跑到這甘露殿來尋朕。”
說話間,二人已經進了甘露殿重新落座,沈毅微笑道:“陛下可以交給中書去辦嘛,事情太多,陛下一個人是做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