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書房之中,沈毅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匕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將匕首拿在手中,隨手丟進了房間裡的火爐之中。
火爐雖然不至於將這柄匕首煉化,但是一定會燒個麵目全非。
這一件唯一的證據,也就就此消失不見。
既然宮裡的線索已經斷了,他也不可能再大張旗鼓的去查,那麼這柄匕首當然就沒有了用處。
不過到了沈某人這個級彆,他做事情已經不再需要什麼證據,隻需要他心裡認定,就足夠了。
看著消失在炭火之中的匕首,沈老爺出神了一會兒,抬頭看向許複,默默說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你以後,好生奉養高公公,不要再摻和宮裡的事情。”
許複也看了一眼火爐,然後低頭道:“是,公子。”
他頓了頓,開口道:“公子,高公公私下裡跟我說,要我放棄琉璃廠的生意,將琉璃廠交給宮裡營辦,這樣一來,至少可以長久保留皇商的身份,這件事情您看…”
沈毅眯了眯眼睛,搖頭道:“不成。”
他回答的很乾脆。
因為這琉璃廠裡,是有他沈某人的乾股的,雖然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但哪怕隻有一兩成,每年也是巨大的收入。
站在高明的角度思考這件事,當初許複之所以能夠成為皇商,在外界自己宮裡的人看來就是搭上了他這個內廷大太監的關係,如今高明已經不再內廷任事,他自然想要許複適當性的往後退一退。
畢竟在內侍省看來,許複之所以能夠建起來琉璃廠,是因為他是高明的侄子,如今內廷是孫公公說了算,那麼琉璃廠,是不是要交給孫公公的侄子去辦?
至少,要收歸內廷。
但是,琉璃廠能辦成,實際上是沈老爺在一手操辦,跟內廷關係不大。
如果是當年那位五品沈學士,這會兒說不定咬咬牙就往後退一步,但是現在的沈毅,不需要往後退,也不需要向內廷示弱。
沈老爺伸手敲著桌子,沉聲道:“我知道高公公在想什麼,但是琉璃廠的營生從始至終跟內廷關係都不大,這個營生你要好好的打理下去,而且是一直打理下去。”
“如果有誰私下裡找你,不用避諱,提我的名字就是。”
如今的沈毅,已經位極人臣,而且地位極其尊貴。
他平時待人平和,但是如果什麼時候都待人平和,彆人就會覺得他軟弱可欺。
更重要的是,琉璃廠也是沈老爺給自己設下的一個警鈴,或者說是第一個警鈴。
有一天,朝廷或者內廷越過沈毅,不由分說的將琉璃廠收在手中,沈毅心裡的警鈴就會響起。
因為這意味著,他已經不太安全了。
當然,除了琉璃廠之外,沈毅還設置了其他更多的警鈴,其中最大的一座叫做薛威。
有一天,薛威被調職的時候,沈老爺就不得不啟動自己的危機預案了。
至於泰山彆院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查到現在,其實已經不太重要了。
因為宮裡,已經在嘗試著消抹掉這件事。
許複低頭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低頭道:“是,公子,我明白了。”
沈毅抬頭看向許複,笑著說道:“你如果心裡不踏實,我可以再選一個人接手琉璃廠。”
許複搖頭道:“公子誤會了,我會繼續將琉璃廠經營下去。”
沈毅“嗯”了一聲,開口道:“那我再給你提個醒,你想要按照高公公的意思規避風險的話,那麼在琉璃廠經營之中,就要不貪不占,讓人查賬也查不到你任何問題,將來即便有人想要攀咬你,也無處下口。”
許複眼睛一亮,低頭道:“多謝公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