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 人生導師鐘離先生(2 / 2)

因為,鐘離在對她說起旅行者於璃月的經曆之前,先說了一句:“當然可以,不過我想要和你做個交換。”

當趙姑蘇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交換”之後,鐘離笑著道:“你方才,難道不是看見了那個浮空的光屏嗎?我知道光屏上出現的是我,沒關係,我並不會生氣——我隻是需要從你這邊知道些和它有關的信息,就算你完全不清楚也沒有問題,我隻是……對那個小東西有些好奇而已。”

趙姑蘇:!

她果然還是沒有掩蓋過去!

以及……鐘離先生您真的隻是有點兒好奇而已嗎?請你把眼中那不善的意味稍稍遮掩一下啊!

孩子害怕!

*

害怕歸害怕,趙姑蘇一聽到鐘離說的那些話,就知道自己暫時隻是暴露了能夠看到光屏這麼一個問題。

隻有這一點暴露了啊,那問題不大。

畢竟鐘離估計是不認識阿貝多和迪盧克的,而他們也能夠看到光屏——所以,光屏也會出現在陌生人(對於鐘離來說是陌生人)麵前這個信息是可以確定的。

趙姑蘇手握著最多的信息,盤算了一下之後確定自己現在還算是安全,於是非常放心地開始和鐘離打起了充滿信息差的交鋒。

趙姑蘇老老實實:“那……那個光屏……原來我試圖瞞著您,您也還是看到了啊。”

這幅又是尷尬又是老實巴交的樣子,看起來屬實可以稱作是完美的光屏受害者了。

*

現在既然已經有了這麼一副受害者的樣子,趙姑蘇回答鐘離的問題就容易了不少——至少也不會遇到太刁鑽的問題,倘若有什麼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的,也就老老實實說自己不知道。

她成功糊弄過去了——至少暫時是如此——趙姑蘇心中的小人為此深深地籲了一口氣,放鬆下來不少。

她將光屏相關的事情按到一旁不表,擺出一副有些著急的樣子向鐘離求教:“先生您看起來便是博覽群書、智慧過人的,想來能夠為我將來繪製漫畫的營生提供點兒建議。”

說完,還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渾然是一副“您看我已經那麼乖地回答完了您的問題,那麼您是不是也能給我點兒好處”的頑皮孩子模樣。

鐘離笑起來:“啊,這個自然。”

岩神也是契約之神,凡事都講究公平和交易,從來都不會有彆人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不能從他這邊獲得些什麼的事情。

“漫畫以及輕小說……實話說,這些東西就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外了。”

哪怕是有著無儘上流社會知識的鐘離也是有不了解的地方的,正如就算是堅固的磐岩也會被時間磨損,而至強如塵世七執政,也會有黏糊糊的觸手小怪物這樣的弱點。

“這方麵我無法提供給你太多的幫助,但是關於旅行者在璃月的故事,我倒是剛好與她同行過一段時間,說來與你聽也無妨。”

鐘離笑起來的時候,那雙漂亮且威嚴的鳳眼也因為這笑稍稍眯彎起來一點,就有一種很好親近的感覺。

“唔,你想要從什麼地方聽起呢?”

“或許從……她去參觀了璃月曆年來的一個知名儀式——請仙典儀,卻在儀式上目睹了岩王帝君自雲中墜下,已然全無生息這邊開始?”

鐘離其實是很有點兒講故事的天賦的。

畢竟發生的這些事情,除了他的身份、以及發生在他和愚人眾之間的交易不能說之外,其他的都是事實,也不需要經過什麼誇張。

所以,就算田鐵嘴曾經抱怨過,鐘離先生還是太考究了一點,就連“岩王帝君的手藝不一定有那麼好,能夠雕刻出若陀這條巨龍”都要杠上一杠;而趙姑蘇也曾經在遊戲中經曆過了這個故事的全部流程,現在隻是為了讓自己已知的消息過個明路——她仍然被鐘離娓娓道來的語氣吸引到了。

不過,如果不是從旅行者的視角,逐漸意識到達達利亞這個看起來是愚人眾中異類執行官的家夥其實在利用自己、而往生堂的鐘離先生也藏著點什麼——最後甚至是直接不演了,在北國銀行承認自己就是假死的岩神,那麼旅行者在璃月的這一趟旅行,其實還挺波瀾壯闊且激動人心的。

從被認為是嫌犯,到進山尋仙、再到成為七星座上賓,最後拯救整個璃月港而後功成身退——這一切完全符合一篇王道的輕小說應該有的起承轉合。

趙姑蘇連連點頭,甚至將鐘離隨時插入故事中的妙語記錄下來:“鐘離先生真是好文采!”

這些句子,不管是放在什麼文娛作品裡麵,都是可以作為高光段落,給作品加分的吧!

“過獎。”

鐘離並不會因為一兩個人的讚譽而表現得喜形於色,不過他還是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相關的故事,在下說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其餘就是戰鬥的場麵了。”

戰鬥場麵是他這個身份,也就是一屆普普通通、除了美貌和見識之外“平平無奇”的往生堂客卿所不應該知道的了。

“這些內容,你還得發揮自己的想象。”

趙姑蘇用力點頭:“嗯嗯!謝謝鐘離先生!我會的!”

不過嘛,鐘離之後客氣的那句——“倘若有朝一日,你的漫畫在稻妻刊物上發表,也請寄給在下一份,供觀大作”——趙姑蘇就給應付搪塞過去了。

開什麼玩笑,對於有著無儘上流社會知識的鐘離先生來說,或許從構圖之類的習慣就能發現點兒端倪。

趙姑蘇絕對不敢賭鐘離能不能發現她就是光屏中的那個“寒山寺主持”。

總之,她去了稻妻之後,絕對不會再和璃月人有半分聯係往來——

她,趙姑蘇!未來的稻妻漫畫家!

將會成為鐘離先生這六千年所遇到的人中最為萍水相逢的一個!

相信隻要她不給鐘離寄自己的作品,以鐘離道習慣和審美,應當是完全不會去購買稻妻八重堂刊印的那些作品的……

應該?

反正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安全為上。

趙姑蘇眼看著自己的話題已經聊完,再說下去也不知道要從哪個話題開始,又會不會被她在不經意之間說出點兒不應該讓鐘離知道的事情,而身邊的景致,也已經從時不時能夠看到一兩株霓裳花盛放,變成了唯有與青天同色的萬頃碧波漣漪蕩蕩。

她向鐘離告辭:“嗨呀,沒想到已經聊了這麼久、走出這麼遠了,鐘離先生您繼續逛您的,我……抱歉哈,我想我最好還是回客棧去,萬一老板和掌櫃的有事叫我呢。”

阻礙旁人回去上班並非君子所為,鐘離頷首:“的確,在下打擾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趙姑蘇轉身回頭,客氣道:“沒有沒有!應該是我多謝鐘離先生的幫助!”

她對鐘離揮揮手,跨出去了一步,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說起來……”

趙姑蘇收回自己剛剛邁出去的腳步,回過頭。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既然來都來了,那不如做個大點兒的死,這樣就算是未來被發現了她其實就是光屏背後的那個“寒山寺主持”,她死的也能算是不太虧。

對上鐘離探尋的目光,趙姑蘇認認真真地說道:

“我、我覺得!之前出現的那個光屏!上麵畫的鐘離先生,其實還是很美貌的!”

然後,趙姑蘇如願看到了鐘離的臉色一瞬間變黑了幾分。

*

臨溜走之前還要浪一把的趙姑蘇在望舒客棧內度過了一個充實的下午。

之所以說是充實……

因為從石門那個方向來了一隊往璃月港運輸葡萄酒的客商。

璃月港是知名的千船畢至,萬商雲來的商業集散中心、提瓦特經濟最發達繁榮的地方,商人但凡是跨國來做買賣的一定都不會是什麼小本生意。

所以,這一支運送葡萄酒的商隊,人數也相當不少,車隊上下光是車夫就有十幾人,就更彆說雇傭的保鏢了。

趙姑蘇毫不意外的在馬車的車身上看到了晨曦酒莊的標誌。

不過晨曦酒莊和她有什麼關係呢,隻要迪盧克沒跟著這趟車隊一起來璃月,她就是安全的。

這幾十位長途跋涉的客人口渴且饑餓,點的東西倒是不怎麼複雜,大多數吃的都是同樣的飯菜,但是那畢竟是好幾十人呢。

光是端茶倒水上菜端盤子,趙姑蘇就給累得夠嗆。

她可是貨真價實地上上下下爬了很多次樓梯呢。

差點累到吐舌頭的趙姑蘇在送完最後一碗陽春麵之後,眼睛朝著旁邊隨意一晃,餘光就瞥到了正趴在花壇邊上,懶洋洋曬著太陽,赫然是已經習慣了變成貓的魈。

趙姑蘇:“……”

趙姑蘇一時間很有點兒嫉妒——她當然知道魈這麼多年來征戰無數,辛苦程度完全不是她乾一下午的活能比的。

但是在自己工作的時候看到彆人在一旁休息真的會很嫉妒啊!

另外……

趙姑蘇心說,讓魈變成貓貓的,應該是她那個現在還完全不能自己控製的能力吧。

那既然這能力能讓魈放假休息,為什麼不能讓她也一起放假休息?!

趙姑蘇想到這裡,不由得怨憤起來:光屏是逆子,這種變化的能力,也一樣是逆子!

可惡啊,她趙姑蘇也想要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躺在旁邊曬太陽。

*

夜間,風逐漸冷清下來。

魈翻了個身,將白天曬太陽時候忍不住就露在外頭的肚皮給壓下去。

他伸了個懶腰,然後看著麵前逐漸隨著夕陽消弭變得黑沉的荻花洲,心想雖然這幾天的放鬆確實讓他的身體修養得不錯,但是……

他還是很擔心璃月四處的魔物。

正想著,他眼前的物體突然就一點一點縮小起來,逐漸恢複到了他人類狀態看世界能看到的大小。

魈驚愕,不過他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這應該算是從貓變回人類了,於是當即風輪兩立,化作青光遁走,於望舒客棧中消失。

貓形態的他可以出現在旁人眼中,但是人形態的就算了。

尤其是,他變回人的時候的姿勢還是四肢著地地趴在地上。

——不管是望舒客棧裡的誰看到那一幕,估計都會狠狠被嚇一跳。

此時,倘若有旁人在邊上看到魈遁走的那道青光,興許會意識到,往昔風輪兩立的光芒中總是混雜著幾分象征著業障力量的黑色,但是今天,那青光就是再純粹不過、乾淨不過的風元素力了。

魈自己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做了幾天貓之後,他其實是有點兒習慣了身上沒有業障纏繞的感覺——雖然夢醒來之後還會下意識驚異為什麼自己睡得如此沉,而且還做了個相當不錯的美夢。

但他現在已經朝著感應到魔物的地方飛了過去,想必在愛崗敬業的魈仙人會到工作狀態中之後的這第一戰裡,他就能夠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

*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趙姑蘇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畫會兒漫畫的,至少把分鏡給設計一下,但是下午突如其來的這一群客人,實在是把她的手臂勞煩得夠酸。

她精力不怎麼充沛地在洗完澡之後捏了捏自己酸脹的手臂,一點兒都不懷疑過段時間這條手臂就要變得酸疼起來。

興許連用力都用不順手。

看來,畫漫畫這件事隻能再稍稍往後推上那麼幾天了,至少要等到她的手臂恢複過來。

趙姑蘇把自己往床上一砸,心想:

現在畫畫,手都他媽是抖的,拉出來的線條不得直接歪歪扭扭的和蚯蚓一樣?

醜死,不如不畫。

唉,沒錢的生活真糟糕,她不想當打工人了,她也想和迪盧克凝光他們那樣成為不需要為金錢發愁的有錢人。

打定主意畫不好就乾脆不畫的趙姑蘇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她不清楚明天客棧會不會迎接來一群客人,但為了以防萬一,趙姑蘇還是決定先多休息休息。

因為夠累,所以她的腦袋剛沾上枕頭沒一會兒,整個人就放鬆下來,隨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等。

趙姑蘇知道自己睡了,但是……

她的意識再一次於一個精力充沛,且全身上下充滿了蹦蹦跳跳的熱情的身體中蘇醒過來。

俗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如今趙姑蘇已經是第三次進入油畫中小黑貓的身體裡了,所以對於這種感覺可謂是再熟悉不過。

還不等趙姑蘇活動活動四肢,複習一下貓咪走路的姿勢,從習慣做人的狀態調整到當貓貓的狀態,她就聽到油畫外麵響起很是熟悉的聲音。

“……你是說,你也看到了那個光屏?”

這是迪盧克。

趙姑蘇聽到“光屏”這個詞的時候整隻貓差點炸毛。

迪盧克啊,你大半夜的怎麼會在討論這個問題!

難道說光屏最近又做了什麼孽不成……要不是貓貓短手短腿,這會兒趙姑蘇就該抬手捏眉心發愁了。

然後是另一個聲音,她在穿越到提瓦特之後還沒聽到過,但是在遊戲中可謂是熟悉——都聽了兩年半了。

“是啊,而且我還不是第一次看到光屏呢,你猜第一次看到這玩意的時候,我從上麵看到了什麼?”

這是凱亞的聲音。

趙姑蘇忍不住犯嘀咕:凱亞是什麼時候到晨曦酒莊來的……不對,不應該這麼問。

應該是:凱亞你大半夜的來晨曦酒莊是要乾什麼?

來晨曦酒莊的酒窖裡麵偷午後之死喝嗎?

——然後她聽到了凱亞的後半句話。

凱亞:“是你哦,在跳祭禮之舞的你。”

趙姑蘇:“!”

趙姑蘇:媽耶,她和迪盧克之間的仇,隻怕是徹底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