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 新娘與新娘之辯(2 / 2)

就是……風水輪流轉,今天白天還是她抱著魈貓貓,甚至還在鐘離麵前誇貓可愛,但是此刻到了晚上,就輪到她來變成貓貓,並被魈抱在懷裡了。

從迪盧克畫像中走出來的貓貓,卻掉進了魈的懷裡。

趙姑蘇一邊對這個劇情走向愈發撲朔迷離的夜晚而感到無語;另一邊又忍不住去想:

這何嘗不是一種牛頭人狂喜呢。

*

趙姑蘇打住了自己過於發散性的思維。

不管到底是不是牛頭人狂喜,總之她通過油畫出現在了魈懷裡,這是不爭的事實;而魈往常鋤大地雖然勤快,東南西北的都會走上很遠,但他一定不會越過璃月的邊界。

這也就是說,她通過一幅油畫,就完成了從蒙德到璃月的傳送。

要說她能夠憑借著意識體進入油畫,從璃月出現在蒙德晨曦酒莊也就算了,但是這往油畫裡走著走著就從蒙德回到了璃月……

這又是什麼原理?

全新的傳送法則使得趙姑蘇自己思考不出結果,決定等變回了人類之後寫封信去龍脊雪山,問問全能的阿貝多。

不過現在她也寫不了信。

貓咪的爪爪是怎麼樣都寫不了字的,就算是魈貓貓也寫不了。

——不過,天上掉下來一隻貓被魈托住了也就算了。

小黑貓趙姑蘇微不可見地皺起眉來。

為啥現在魈都已經落在地上站穩了,還不把她這隻貓放到地上去啊?

做為一隻半路出家的貓,趙姑蘇實在是不怎麼喜歡這種被提著前肢,卡著反關節係統,而兩條後肢垂下去,隨著提著自己的那個人往前走而搖搖晃晃的姿勢。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拉長成一根貓條了。

建議不會用非常溫柔的手勢把貓貓抱起來的人就乾脆不要抱貓了……好吧一般貓咪應該是不介意這個姿勢的,那就建議不會用她趙姑蘇喜歡的姿勢把她這隻貓抱起來的人就乾脆不要抱她了。

魈,說你呢。

但趙姑蘇那一連串細細碎碎,聽起來非常嬌氣且夾子的貓叫,卻並沒能讓魈將她放下。

相反,用生疏的姿勢把貓抱起來的魈仙人他蹲了下來。

就著被清除了全部魔物的荻花洲上方那清冷潔白的月光,魈學著白天趙姑蘇把他放在膝蓋上的姿勢,也將小黑貓趙姑蘇放在膝蓋上,然後很緩慢很緩慢地伸手,在她的腦袋上頭撓了撓。

手指甚至沒有碰到毛下頭的皮膚。

趙姑蘇感覺到頭上的毛被碰了,沒啥彆的感覺,就是怪癢的,不過這種癢也不能算是刺撓,最多就是讓她搖頭晃腦甩尾巴,用身體語言表示:

擼貓不是這麼擼的!稍微用力一點啊!

但她稍一動作,魈就沒再伸手。

在先前的那幾個時辰,他如常一樣去處理魔物,結果卻發現魔物給清除乾淨了,往常最容易讓他受傷的業障,今天卻一點兒都沒有竄出來的跡象。

直到此時,魈才意識到了業障隨著變貓消失,但好像還沒來得及隨著變回人類形態跟著變回來。

那玩意就像是突然到了叛逆期一樣,都沒對他揮揮手,就哼著“再見吧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出走了,並且暫時還沒有回來看一看的想法。

突然就和正常仙人沒了半點不同的魈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就算是……能夠和其他人一樣生活了嗎?

浮舍他們以前的夢想……就這樣實現了?

他嘗試著和天上不知怎麼一回事,就這樣稀裡糊塗掉下來,甚至就連他這個以速度見長的仙人都沒能看清楚來處的貓咪接觸。

不過,就貓的表現來看,雖然沒了業障,但他……可能還是他碰貓的手法讓貓不舒服了吧。

趙姑蘇其實還挺想被魈摸摸腦袋的。

變成貓之後的她並不介意被摸耳朵,甚至覺得被摸摸耳朵和腦袋興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畢竟人被按摩的時候會感覺到全身上下的舒暢,而貓被擼對位置的時候也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趙姑蘇又不是戒過什麼東西的意誌強悍之人,她也喜歡舒服。

但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魈伸手。

趙姑蘇:?

趙姑蘇:是貓貓不好摸嗎?

趙姑蘇:可是你剛剛明明伸手了的!

於是她轉過頭,將可可愛愛的貓貓腦袋對準魈的方向,然後歪著腦袋,喵喵地叫了兩聲。

魈盯著這隻小黑貓看。

他仍然不是很敢伸手,哪怕已經從趙姑蘇的表現中看出這隻貓其實是在邀請自己去碰碰她。

對於靠近的怯懦由來已久,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

趙姑蘇也明顯想到了這一點。

於是她抬起爪子,一點兒都不客氣地將自己肉粉色的爪墊踩在了魈的手背上。

*

失算了。

趙姑蘇原本以為,她雖然變成了貓之後也是一隻可愛的貓貓,但畢竟隻是普通的可愛,所以魈最多也就是滿足一下好奇心,然後就會把她放開到一邊不管。

然而他卻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就像是在麵對著什麼很難一槍戳死的強敵。

然後——

將趙姑蘇踩在他手背上的那隻前爪抬了起來。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手指貼了上去,做完這個動作之後甚至頓了頓,這才將拇指也按在了貓貓的爪背上,開始小幅度地揉捏這隻肉粉色的、胖嘟嘟的小爪子。

被揉揉爪墊也挺舒服的。

況且因為是靠在魈的膝蓋上,趙姑蘇身上也不存在什麼三條腿站不穩的現象。

但是揉著揉著不放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貓的爪墊手感就那麼好嗎?

……好像還真就有那麼好。

趙姑蘇回憶了下自己先前吸魈貓貓的樣子。

然後她開擺了。

她吸貓的時候,動作可是比魈要不老實多了。

但就算這樣,趙姑蘇仍然覺得有些幻滅。

原來魈仙人也喜歡貓貓嗎?!

甚至還喜歡貓貓爪墊。

這算不算是一種克服了對天敵恐懼的優秀呢?

如果趙姑蘇能夠在藍星等到《崩壞:星穹鐵道》開服,那麼她將會發現,在仙舟羅浮上的那位雲騎軍將軍景元,麵對著貓咪粉色的肉墊時也完全沒有抵抗力(雖然那隻小貓最後被鑒定為獅子,一天就吃完了神策府將士們一周兩百斤的肉類配給,為景元的膳食開支雪上加霜);而既然連文明都已經脫離了大地,可以跨越星海的仙舟聯盟雲騎軍將軍都控製不了自己被粉色的爪墊吸引,那麼,魈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稍稍表現出幾分對貓的興趣,又有什麼問題呢?

但是,眾所周知,趙姑蘇穿越的原因中最主要的那個,就是她沒能獲得《崩壞:星穹鐵道》的三測資格。

因此,可憐如她甚至沒能親自上遊戲見一眼仙舟羅浮,就更不用說從神策府的桌案上拿起連著三天放在這裡卻又失竊的將軍日記了。

嗚呼哀哉,何其可憐。

——當然,真要細細論起來的話,可憐其實也算不上,畢竟趙姑蘇失去了成為《崩壞:星穹鐵道》三測玩家的機會,卻獲得了被魈捏爪墊,以及捏魈的爪墊的機會。

這要是按照趙姑蘇平素的邏輯,還不得直接獲得“我捏魈的肉墊,魈也捏我的肉墊,我們之間門就是雙向奔赴牽手手,我和魈貼貼”這個結論?

*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過了夜的辛德瑞拉·趙姑蘇的意識也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了。

她有些擔心,畢竟之前幾次回到身體裡的時候,都是這具身體主動掌控,帶著她以不會被人注意到的速度躥進黑暗裡。

倒不是說這次會出什麼意外,就是魈的反應速度那麼快,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成功開溜。

要是和可莉一樣:

“看我成功開溜——”

“額,失敗了……”

那就不知道到了白天,菲爾戈黛特老板和淮安掌櫃,會不會在房間門裡發現一個如植物人一般的她了。

但是這具身體再一次被本能掌控,從魈手中抽回粉嫩的爪墊,以及在被捏了一段時間門的爪墊之後,同樣淪陷在指腹之下的耳朵,並從他的膝蓋上跳下,朝著一旁的灌木叢中鑽去的時候,她的開溜順利到甚至不用小跑起來。

哦,對,忘記了。

魈是這種貓溜走了之後不會跟上去,隻會在原地站著,有幾分愣神地看上幾秒的性格。

看她成功開溜!

並沒有失敗!

趙姑蘇慢慢悠悠地走進了灌木叢,葉片悉悉索索響了兩聲之後,黑貓消失不見,而她的意識則回歸了身體之中。

於是,她也就沒能知道,在小黑貓消失之後,魈剛才捏著貓的手指碰了碰,然後盯著貓尾巴最後搖晃了一下的那個位置。

不管是因為這千餘年的時間門以來頭一次在人的形態下沒了業障,可以毫無顧忌地觸碰生靈帶來的喜悅,還是因為這隻貓貓確實很會撒嬌很可愛,總之,現在魈仙人的腦子裡頭產生了個想法。

他……

有一點點,想養貓。

就一點點。

*

回到了望舒客棧自己最近暫住的臥室中的趙姑蘇覺得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要是再回去睡上一趟回籠覺的好像也不是很合適。

畢竟再過一會兒,住在望舒客棧內的那些客人就該起床,準備著要吃早餐了。

於是,她從床上掀開被子坐起來,走到床邊上那張小小的桌子邊上,從阿貝多給的那本草稿本上麵撕下一張紙來,開始按照從阿貝多那邊學來的分析方法,繪製各種信息的關係圖。

說實話,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其實有些沒頭沒腦,以至於哪怕是經曆了這一整個係列事情的她,在將發生的這些事情寫出來之後的好幾分鐘時間門內,她盯著除了幾行字之外就完全空白的紙張,也完全理不出頭緒。

如果說出現在晨曦酒莊內,做為那隻小貓咪旁聽了迪盧克和凱亞的對話是因為她會在一些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的能力,意識體出現在自己曾經繪製的作品中,那麼……

逐漸走進畫裡麵,然後腳下一滑摔下來,剛剛好砸在魈的手上,這就是她完全搞不明白的事情了。

畢竟……趙姑蘇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又畫了一幅夾帶私貨的圖。

不過……她掉落的地方好像就是望舒客棧,如果夜色沒有讓她的眼睛變得遲鈍從而認錯的話,趙姑蘇覺得,魈接住她、並揉捏了她肉墊的地方,應該就是在客棧附近不遠處的蘆葦叢旁。

所以……興許是她在傳送的過程中被魈仙人截胡了也不一定呢?

她將這個其實是沒什麼根據的猜測寫在紙上,然後小小打了個問號,接下去就繼續用筆尾抵著下巴,盯著仍然是空白占據絕大多數的那張紙,試圖進行頭腦風暴。

要是換了彆的聰明人,比如說阿貝多、凱亞、鐘離、神裡綾人、艾爾海森……估計這會兒已經推得結論了。

但是趙姑蘇的大腦就是一片空白。

唉,人和人的差距怎能如此離譜,趙姑蘇歎了口氣,而後將手上的這張寫上了很多不能為外人知的信息的草稿紙放在燈火的燭焰上頭燒了,又從草稿本上撕下一張紙,開始老老實實地對阿貝多寫信:

萬能的阿貝多老師啊,請你一定要解釋我的困惑,告訴我麵對著當前這種情況我應該怎麼做。

這最新出現的傳送到底是個什麼原理呢?

以及……

趙姑蘇內心的小人扯著嗓子尖叫。

她稍微不要臉地自誇一下可愛。

——萬一魈在擼了她這隻貓之後,對小黑貓的可愛和手感都很有興趣,她要怎麼做才能在離開望舒客棧之前,多多碰瓷這位少年仙人?

唔……以上這個問題,看起來好像不算太老老實實。

趙姑蘇心想:反倒是有點兒自戀。

況且,阿貝多可能解決不了這種碰瓷問題。

於是她筆鋒一轉,重新開始老老實實起來——趙姑蘇在信的最下麵寫了一段關於昨天晚上她在油畫中聽到的迪盧克和凱亞的對話。

趙姑蘇寫著寫著就覺得自己頭大如鬥,腦殼子嗡嗡的。

當著兩個兒子的麵,表示“你們的daddy真是人間門絕色”,這種行為和曹孟德好□□有什麼區彆?

雖然像她這種的老字母站用戶,嘴裡頭時常會冒出來一句“丞相竟是我自己”、“夫人您的發型有點危險啊”之類的話,但這並不表示她很想和孟德兄同列——曹操和鄒氏那件事,可是直接導致了他長子曹昂以及猛將典韋的死亡,她趙姑蘇可不比曹丞相,出了事還能有彆人給擋一擋。

她這要是東窗事發,吃一計“凍結吧”和一發“在此宣判”是應當的吧?

彆說冰火還能蒸發打元素反應增強元素傷害了,光是無加成不暴擊的大招她都接不下一秒。

想到這裡,趙姑蘇又一次將手指穿插進頭發裡頭去。

手指將發絲夾在指縫當中,輕輕扯了扯。

明明在提瓦特,至少璃月人和蒙德人的生活可以稱得上是安居樂業、平淡幸福。

那為什麼她自從穿越之後,就一直在走鋼絲呢?

今天,也是想要回到藍星去的一天呢:)

她連連歎息,歎息之後又繼續往下寫:

如果可以的話,阿貝多老師,我能麻煩您去迪盧克先生和凱亞先生那邊探聽一下口風嗎?

就是……她趙姑蘇倘若有一天回到蒙德城,是會被立刻執行死刑呢,還是能夠稍微好一點,判個死緩?

*

如果從現實情況來看……其實未必就會到死刑那麼嚴重的程度。

甚至死緩都可能性不大。

畢竟,在趙姑蘇被沒了業障所以開始下意識對這個世界多了幾分探查、好好接觸接觸的心思的魈仙人當成普通貓吸的時候,比夜巡的時候提早上床休息的迪盧克,做了個夢。

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個夢境,但是哪怕處於清醒狀態也無法從夢中離去。

迪盧克知道這種狀態很奇怪,從理智的角度出發,他應當儘快從這種狀態中掙脫出來,但是他卻在看到了夢境中自己的雙手時沒能成功讓自己的心保持冷靜理智。

這是一雙年幼的手,上麵沒有那麼多那麼厚重的繭子,也沒有深深的,因為多到已經完全記不清次數的戰鬥而留下的淺淺疤痕。

在他的前方,是綠茵低垂,陽光自枝頭碎隙間門透來,金芒氤氳,將不遠處在現實中已然被他變賣的老宅照耀得輝煌且溫暖。

在這一派明亮之中,他也覷見了凱亞,從年少時就開始藏拙,將自己隱在陰影中的義弟此時年齡尚小,不算非常成熟,隱藏也理所當然地顯得有些生澀。

他握著一把單手細劍,此時不夠熟練的他,隻能轉出一個劍花。

而在草坪的另一邊,他的父親正微笑著牽來兩批小馬,對著這邊喊:“迪盧克——凱亞——來看看這次送給你們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