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 “是的,他才是真白堊”(1 / 2)

這是—種很玄妙的感覺。

趙姑蘇並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喝了點兒酒的緣故, 總之……現在的她好像在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中上下飄浮著。

舉目朝著四處望去,看見的種種都不像是能夠在藍星或者提瓦特可以看到的風景。

星辰的光芒自遠近不同的位置穿越千萬個光年收入她的瞳孔之中;恍惚是彩虹色的條帶仿佛在霧氣中偏折出的霓光,她叫不出名字,卻覺得這樣的光景美妙到讓她想要在心中唱響一支無名的歌。

巨大的恒星從身邊掠過, 表麵可以看到噴灑出的熾熱金焱日珥、黯淡的恒星黑斑;不遠處似乎有星海中的鯨魚正在實現族群躍遷;金色的長牆、叮咚如金屬碰撞的敲擊聲穿越真空進入她的耳朵;還有一—

還有在星海中翱翔的船隻, 仿佛有—點點熟悉。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見過呢?

趙姑蘇努力去想, 但是怎麼都想不到那個答案,隻覺得—切好像都蒙上了—層無法穿透的霧氣。

到最後, 她乾脆放棄了思考一—反正也找不出相關的記憶, 那與其—直想著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相似的場麵,而剛才那些讓她感覺到熟悉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還不如珍惜時間, 好好看看眼前的這副風景—一至少,不管是在提瓦特還是在藍星, 這樣純粹的星空、這樣的寰宇都是她沒有機會親眼見到的。

唔……要是有相機的話,她還真想拍張照片,至少能將這一刻的記憶留存下來。

好像就是在她有了這個想法的那一瞬間,趙姑蘇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上多出了什麼東西。

她舉起手,發現自己握著的正是個相機模樣的東西。

淺藍色的殼子,好像反光還反得挺厲害,有一點兒刺眼一一但是不管那麼多了,這好歹是個相機。

她舉起相機,按下快門的那—瞬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一高大的, 沒有麵目的人像,似乎也沒有肢體,但是背後有……很多……讓她—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的東西, 和祂連為—體。

在看到那個形象的時候,無數個聲音開始在她耳邊響起,雜亂無章的,仿佛來自千百個世界—一她無法從中尋找到自己需要的那—個,但也並未因為湧入大腦的信息太多而一時間失去思考的能力、大腦過載。

當下的這種情形,她好像也曾經在某個時間點上經曆過……奇怪,她怎麼會有有過這種看起來非常玄幻小說的經曆?

但她的身體、她的肌肉自帶著不需要思考的記憶,那種感覺彙聚成衝動,讓她做出—個口型。

那個詞彙幾乎就要跳上她的舌尖,那段記憶,那段記憶她很快就要突破了——

就在這千鈞—發的關頭,趙姑蘇睜大了眼睛。

她並未能夠想起來什麼,甚至沒能看清那個讓她覺得熟悉的身影。

她睜開眼睛,是在現實中睜開的眼睛,看到的唯獨有—片在黑夜顯得沒那麼白的天花板。

趙姑蘇在蘇醒之後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因為夢境結束得足夠突然,所以她還算是能夠記得夢境中的一些情節,而非什麼都記不得的狀態。

但是她記得的並不多,甚至這些不多的記憶也在飛速地流失著,等她快速地下床,赤著腳踩著地板跑到對門的書房裡麵拿起筆,想要在紙上將自己仍然記得的那些細節寫、畫下來,但是筆握在手中,筆尖都已經觸碰到了紙張,她自己頓住了。

除了她看到了—片非常壯美的景色,還看到了—些……可能對她而言很熟悉,但現在就連是在什麼方麵熟悉都想不起來的東西之外,趙姑蘇—點兒都不記得了。

唔,她還能記得,自己當時全心全意在回想—個詞彙,但就是沒能回憶起來。

趙姑蘇有一種預感:倘若她能夠回想起那個詞彙。

那個詞彙……如果能夠說出口的話,大概就算是真正獲得了答案吧?

至於是什麼的答案……

趙姑蘇微微垂下眼睫。

她的直覺說,那個答案,可能是她所好奇、試圖追尋、追問、上下求索的所有問題的答案。

就像是42是宇宙的答案一樣,獲得了那個詞彙,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可惜,這一次她沒能獲得這個答案。

不知道下一次的機會……會在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

她有些沮喪地將筆放了下去。

雖然一開始在驚醒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夢境中的東西肯定會飛快地消退,但是當真發現自己沒能記住點兒什麼東西的時候,她又真的很難保持平常心。

“怎麼了?大半夜的做噩夢了嗎?”

趙姑蘇仍然保持著穿著睡衣、赤著腳癱坐在書桌前的姿勢,聽到書房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指節和門板觸碰,發出清亮的聲音——她回頭看過去,並未看到溫迪的身影。

顯然,他雖然上樓來了,但是很體貼紳士地考慮到了這會兒深更半夜,趙姑蘇肯定穿著的是不怎麼適合他突然闖入的衣服,所以就站在門後頭,找了一個可以讓聲音傳進來,告訴趙姑蘇他在附近,但是又不至於因為視線冒犯的位置。

趙姑蘇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微微抬高了嘴角。

“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噩夢而已,不過我剛剛起床是想把這個故事記錄下來,說不定之後可以成為新漫畫的故事靈感呢。”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書房——她身上這身睡衣其實也沒什麼不能給人看的,除了太過老年化之外甚至都能走上街。

——肥大的褲子,寬大到可以當裙子的上衣,土黃色和藍色交錯形成的方格,簡直就是把土到極致就是潮這句話發揚光大到了極致。

但趙姑蘇其實還挺喜歡的。

一來,長褲長袖能夠防絕大多數的蚊蟲叮咬,另外一來,她就算蹬被子了也不一定會著涼。

更妙的就是,這身睡衣用的材質其實相當不錯,要不是因為顏色染得讓人不忍卒睹,她先前大概率是無法用這麼便宜的價格買到這身睡衣的。

趙姑蘇拍了拍溫迪的肩膀:“放心吧,我沒啥,你回去睡吧——喝了那麼多的酒,你是怎麼做到不頭疼的。”

在完善喝完酒之後,時間已經很晚了,趙姑蘇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把要回去看著阿貝多給可莉講故事——如果他因為需要肝和枕玉老師合作的稿子的話,那就由他來替代阿貝多給可莉講故事的白堊給送走了,然後溫迪就留在了她的住所。

畢竟嘛,溫迪還沒找好住的旅店,原本是打算隨便找棵樹敷衍一晚上的,但這不是,趙姑蘇現在的住處樓下就有個可以拆成一張單人床的沙發嘛。

就乾脆讓他在這裡睡下了。

趙姑蘇在招待溫迪的時候甚至忍不住想:

風神跨越大海,從蒙德來到稻妻,居然在異國他鄉睡在了一張拚湊的沙發床上,這消息要是傳回蒙德,西風騎士團不得直接暴怒,大團長法爾伽也不用什麼出征回不回來的了,直接轉路來稻妻再遠征一趟得了。

啊,甚至於,要是沒有這張沙發床,他還能直接跑外麵風餐露宿去。

——溫迪啊溫迪!

趙姑蘇痛心疾首。

沒有神明的架子就算了,隔壁鐘離先生在拜托彆人幫他買單或者掛賬的時候也挺沒有神明的架子的。

但人家至少出門在外,不管是衣食還是住行,都夠講究啊!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趙姑蘇:當場血壓差點兒高上去。

*

當然血壓高歸血壓高,溫迪住在這裡,對於趙姑蘇本人來說,隻能算是徹頭徹尾的好事。

比如說現在,哪怕喝了足夠正常人宿醉上三天三夜,頭疼到像是套了個金箍並隨時都有一個唐僧在一旁念著緊箍咒的酒,他仍然可以隨手從不知道哪個四次元口袋中掏出他的琴,然後手指落在琴弦上,撥動兩下便是一個簡單的旋律。

“既然是做了噩夢,那就讓我用音樂來幫你平複一下心情吧。”

他說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此時的時針正走到淩晨四點的位置。

絕大多數人都還在夢境中的時間。

溫迪擺擺手:“你再去睡一覺吧,唔,為了保證你這次不要再做噩夢,我再給你彈一首安眠曲吧?”

這時候如果說其實自己做得不是噩夢,想要拜托溫迪用那種非常玄妙的音樂旋律來引自己再次進入那個玄妙的空間,試圖將剛才中斷的那個夢境再度連接上的話,好像不那麼合適。

況且趙姑蘇也隱隱約約地有些感觸,那段兒夢境……應該並不是讓溫迪幫幫忙,用音樂來引導心靈就可以重新觸及的。

她在祝福一般的音樂聲中睡去,那溫柔低沉的音符就像是微風塑成的手一樣,貼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揉著她頭頂上的穴位,將那種放鬆的感覺傳遞到大腦中。

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鬆弛。

然後……

然後她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的十點鐘。

就這麼晚了,她還不是自己自然從夢境中蘇醒過來的,而是溫迪思來想去之後,覺得哪怕是風精靈也扛不住到這麼晚了還不吃早飯,於是敲響她的臥室房門:

“蘇?你是不是應該起床了?再不起床的話我們隻能把早飯和中飯合並成一頓吃了。”

趙姑蘇從房間裡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還對著溫迪訕笑了下。

尤其是在看到溫迪手中拿著的,那個已經啃了一半的蘋果時,她心中的愧疚愈發強烈起來了點兒。

“那個,”她撓撓頭,“你的音樂真管用哈……我睡得好沉好沉,不愧是……不愧是蒙德最好的吟遊詩人!”

都到現在了,趙姑蘇和溫迪自然是對彼此的“小秘密”都心知肚明,而且也知道對方對自己的了解。

但是也都默契地不在日常生活中提起這些“小秘密”。

溫迪將啃了一半的蘋果舉到嘴邊,但是在張嘴咬上一口之前,他為了避免一會兒嘴裡含著什麼東西從而說話說不清楚,先問了一句趙姑蘇:“我們現在是準備出去用早飯嗎?”

趙姑蘇看著在自己極限快速地梳洗打理了之後,以及從十點整指向了十點半的時鐘,露出了個略微有些慘痛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們可能去吃的是brunch。”

在蒙德的詞彙中,確實存在著“早午餐”這個詞。

畢竟嘛,蒙德人的生活日常時間表總是這樣,哪怕有工作,也會想要晚一點上班早一點下班,外加上在風神巴巴托斯吹平了地形之後整個蒙德的氣候都變得異常宜人起來,他們完全可以不用那麼忙碌地一年到頭都在為了生計奔波,於是逐漸的,隨著蒙德人的正經工作時間變成了從早上九點開始(當然了,還有一部分在工作中偷懶的選擇了於一個小時甚至更晚才姍姍來遲的),他們也變得更偏好用早午餐來頂過一個上午外加半個下午,然後再用豐盛的下午茶和更為豐盛的晚餐來填補在白天的能量缺口。

不過平時在蒙德人中都顯得挺懶散的巴巴托斯本人,在早中晚三餐上倒是非常的有堅持。

每一餐都不能少,已經,每天都要有酒和蘋果。

“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一天一個蘋果,醫生遠離我——我也很想時刻保持健康呢。”

溫迪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倒是相當的誠懇,隻是,天曉得一個風精靈到底要怎樣才能不健康。

難道是將一撮貓毛製成擺件之後讓他隨身攜帶嗎?

*

“喲,早上好——白堊,這位應該就是被阿貝多和你經常提起的小可莉了吧?”

在小孩子麵前,趙姑蘇還是很認真地偽裝了一番,並未因為白堊知道她其實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來客,在親自認識一些人之前就知道他們的生平,並能夠對喜好什麼的如數家珍而放鬆。

畢竟,可莉是個很可愛但是很誠實的小寶貝,彆人要是向她問起什麼問題,她倒真不一定能夠保守秘密。

“哇——是蘇姐姐!”

可莉的眼睛亮亮的,穿著小皮靴的雙腳踮著跳了兩下。

很明顯,不管是白堊還是阿貝多,都曾對她說起過趙姑蘇——這個很有點意思的大姐姐。

“我也在看蘇姐姐的漫畫哦!我每一話都有及時看,我還會背裡麵的台詞哦!”

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當著她的麵,表露出自己對作品的喜歡,就算是最嚴肅的作者都會非常高興。

白堊小聲問臉上已經不自覺露出了姨母笑的趙姑蘇:“可莉對台詞的記性怎麼樣?是不是比你身邊這位還要更流暢一點?她可不止把你的漫畫看了一遍。”

趙姑蘇:“……”

看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白堊已經將對於阿貝多來說隻是隱藏屬性的“看熱鬨不嫌事大”點到了滿級,甚至在“拱火樂子人”方麵也有些建樹。

趙姑蘇:“你應該不會覺得溫迪聽不到你在說什麼吧?”

她挑起眉毛來:方才白堊可一點兒都沒有壓下自己的音量。

趙姑蘇:“你這是不敬。”

白堊攤開手,看起來一點兒都不介意這個罪名。

“不敬什麼——我可是聽說,上次旅行者和這位吟遊詩人去西風大教堂借來了天空之琴,結果還回來的時候琴直接被弄壞了,那位平常一直非常溫柔可親的修女小姐可是差點兒拿起一旁的掃把把他趕出教堂去。”

白堊故意加重了自己的咬字。

“那可是一位最虔誠的修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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