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76 老龍的現代璃月港生活(1 / 2)

從海島回來, 又一次站在了璃月港吃虎岩這一塊,做完了一整天的委托,準備去冒險家協會問凱瑟琳要點兒二十原石的獎勵的熒, 一直到在街頭遇到了個看五官並未見過, 但是看氣質卻莫名有股非常熟悉的味道的中年人時, 才意識到在她離開璃月港的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 這兒已經發生了幾乎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奇怪啊,這個人她之前從未在璃月港中見過, 但是卻又覺得自己一定在某個地方遇到過這麼個人。

奇怪了, 這種戴著一副框還蠻厚的眼鏡、臉就是璃月港中最常見的那種大眾臉, 但是身上那種沉澱下來的氣質就是能夠將穿著普通衣服、身高也並不算多麼出挑的他給從人群中烘托出來。

這會兒, 此人手中正拿著一份新鮮出鍋的鐵板蝦滑。

蝦滑中放了大量香辛料,還加了切碎之後炸乾炸香的絕雲椒椒, 表麵少許與鐵板接觸的時間比較長而產生的金黃色上頭還有滋滋冒泡作響的油星。

派蒙差點兒被這麼香的味道給勾著進行一場大白天的夢遊,直接跟著這位飄出那麼三四五裡地去。

還是熒扯了她的小袖子一把,提醒她說這是彆人點的小吃, 一會兒她要是有興趣的話, 她在給她單獨買一份就行。

派蒙悻悻地縮了回來,小聲說了句“哦”, 然後過了片刻之後,奇怪道:“可是我現在已經不盯著鐵板蝦滑看了呀,你為什麼還要繼續朝著那邊看啊?”

熒平常可和她不是一路人。

派蒙自己長得可愛, 圓頭圓腦,甚至就連肚皮都是軟乎乎的,就算是做出些看起來好像比較冒犯到動作,也不會有人太和她介意,甚至有可能伸手捏捏她肉嘟嘟的臉蛋, 還能從兜裡掏出點零食塞進她口袋裡去。

熒雖然長得也可愛,也是圓頭圓腦肉肉臉頰,但她畢竟是個手握單手劍,魔神也衝上去乾的成年人。

派蒙心想,平常熒不才是那個經常對她說“派蒙,這樣不禮貌哦”的人嘛,怎麼今天不禮貌的人變成她自己啦?

熒卻沒能管得上及時回複派蒙的這個問題,她在盯著這個人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大著膽子上前去,問道:“不好意思,冒犯您了,不知道您是——”

那位中年人朝著她露出了個又一次讓熒覺得非常熟悉的微笑,他將原本拿在右手中的竹簽子插到左手端著的紙碗中某一顆蝦滑上,空出來的這隻手舉起來,動作頗有些生澀不習慣地揮了揮。

“這不是旅行者嗎,早上好。”

這個聲音也是熒耳熟的聲音。

她在記憶中思索搜尋了會兒,最後確認了下來:“啊!您是若——”

後麵那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麵前已然頂著一副大眾臉的若陀龍王便將食指壓在了嘴唇上,這個不怎麼明顯的“噤聲”動作也和剛才那揮手表示“你好”的動作一樣,帶有一種還挺明顯的“不習慣,但是要抓緊時間練習,爭取早點習慣”的感覺在裡麵。

熒這會兒可謂是一點兒都摸不著頭腦。

若陀龍王出現在璃月港,這原本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情,畢竟上次若陀龍王的善麵和惡麵是一起消散、回歸本體去了的,當時他也在伏龍樹下說過,說不定下一次他再出現的時候,就會是對璃月港造成威脅的敵人了。彼時的若陀龍王甚至很懷疑璃月港是否已經做好了麵對自己的準備。

但現在他站在這裡,看起來一點兒都沒有當時他描述中可能會造成危害的樣子,甚至瞧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已經放下了所有緊張憂慮,不僅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對璃月造成影響,甚至混在人群裡的姿勢也明顯是經過了幾天鍛煉,可見是已經抵達璃月港有一段時間……

他從遭到磨損,失去記憶,對璃月再沒了曾經的耐心與包容,到現在這副和……

熒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剛才看到若陀龍王的時候,明明沒有見過對方的臉,卻在看氣質的時候就覺得對方熟悉了。

現在的若陀龍王身上的氣質,可不就是和鐘離這個倘若不被人知道岩王帝君的身份以及那滿腹的學識,身上的屬性最明顯的就變成了璃月街(gai)溜子的退休神明一模一樣嘛。

熒好奇道:“您怎麼從伏龍樹下出來了啊?”

好突然的,她也沒有接到什麼任務讓她去幫忙……難道說是鐘離終於找到了,可以幫若陀龍王恢複記憶的辦法?

要是這樣的話,能不能也順便幫派蒙恢複一下記憶?這小家夥這提瓦特倒是都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在掉進河裡之前到底是乾什麼的——說起來,派蒙掉進河裡這件事也挺有疑點的,畢竟派蒙本身是個會飛且從來都不喜歡腳沾地的小家夥,這得是多高的浪才能把她從空中卷到河裡去……

熒晃晃腦袋,將自己逐漸跑偏的思緒給拽了回來,然後先向若陀恭喜:“不管怎麼說,您能夠恢複那些記憶,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陀點點頭,神情略有幾分感慨:“是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哦,你剛才不是好奇我是怎麼恢複記憶的嗎,要是有空的話,找個安靜點的角落,我慢慢說給你聽?”

*

原來上了年紀的龍都會有點兒話嘮的屬性在的。

熒從前並未意識到這一點,直到她尋思了尋思鐘離平常對自己說的話。

當彆人說話多是一句兩句,不到半分鐘就能閉嘴的時候,鐘離可以引經據典、娓娓道來,將一件事包裝成一整個故事,再添加上“聽說過嗎”這種引導性的開頭,像是一個不講究形式的說書先生一樣,將故事說上半個小時。

從那天開始,她才終於意識到:原來,鐘離先生,您好能說。

但大概是因為聲音好聽,而且也擅長引導吧,每次聽著聽著倒也不覺得占用時間。

現在的若陀龍王也是這樣。

在茶樓上頭點一壺清茶,外加上三兩碟點心,派蒙看上了紙盒中的蝦滑,就在征得了同意之後抽了一副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個一口含進嘴裡,被燙得嘶嘶倒吸氣。

然後他就開始一口茶一段話地說起了自己那天照例在伏龍樹下閉著眼睛打盹,除了打盹之外無事可做,突然就聽到了地麵上的聲音。

“……你也知道,隨著我的記憶愈發消散,我對人類的惡意已經遠遠超過了善意的一麵,但當時我感覺到,來到此地的乃是摩拉克斯,並沒有其他人類,因此我並未躁動。”

若陀的餘光斜斜朝著邊上瞥了瞥,看到派蒙已經開始吃第三個蝦滑了,端著茶杯的手稍稍顫了顫。

熒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她心想:倘若若陀或者她再不出聲製止派蒙繼續往嘴裡塞蝦滑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這一盒若陀排了一段時間的隊才終於給自己買到手的蝦滑就要悉數進派蒙的肚子,而他若是想要解饞的話可能還要去再排一次隊——

熒開口:“派蒙。”

她也不好意思說“派蒙你的食量太大了”,就隻用目光暗示派蒙讓她收斂點。

派蒙收到了她的暗示,雖然仍然很想再吃兩口,但也意識到了這樣做是不禮貌的,她收回了筷子,飛回到熒的身邊來,就是臉上仍然帶著幾分饞。

熒:“……”

這鐵板蝦滑得多好吃啊。

看來一會兒哪怕這個攤位排隊,她也得去排上一排。

畢竟,又不隻有派蒙一個人是吃貨。

但她沒有料到的是,派蒙那副可憐巴巴的小表情落到了若陀眼中,這種上了年紀的龍最大的特點除了能說之外就是會對年紀小、長得小的孩子格外有耐心。

於是,就像是鐘離會認認真真把“小派蒙”當做大人一樣來對待,這會兒的若陀就是單純的寵孩子了。

他擺擺手。

“無妨無妨,派蒙年紀還小,貪圖些口腹之欲也很是正常,再說她與你一同在野外冒險,耗費的體力想來也不小,餓了也是正常。”

於是,他就將那個紙盒子又往派蒙那邊推了推。

“吃吧,彆客氣。”

派蒙不太好意思,嘿嘿笑了笑,但最終也沒能抵禦住鐵板煎烤和大量香辛料的誘惑,又夾起了個蝦滑球往嘴裡塞去,腮幫子鼓鼓囊囊,一邊咀嚼一邊高興地虛空跺腳:“好吃!超好吃的!”

熒:“……”

嗯……遇到這樣慣著孩子的大人還能怎麼辦呢。

她的手偷偷伸到了桌子底下。

摸摸口袋裡的摩拉,夠買兩份鐵板蝦滑。

好,她鬆了一口氣。

這她就放心了。

一會兒自己去排隊買這玩意的時候,再給若陀帶上一份。

蝦滑徹底舍出去了,若陀之後的話頭也就沒再被打斷。

“當時也挺奇怪,他隻是手裡拿著個氣泡一樣的東西,我和以前一樣同他吵,說他忘記舊友雲雲,他沒回應我,隻將那個氣泡往我身上放過來。”

可想而知,沒有恢複記憶的若陀當然是不會讓鐘離想做的任何事情得逞的。

他感覺到鐘離的動作時就想往一邊躲開了。

但是沒辦法。

誰叫他從出生到現在,但凡是需要顯露原形的時候,體型就從沒小過呢。

想要靈巧地躲開這一下,當然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的動作就變成了原地的一抖,然後整個身體變得僵硬起來。

——之所以僵硬,是因為憶泡裡麵的記憶已經通過接觸,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若陀龍王沒有對熒說的是:雖然當時他隻是接觸了這個氣泡,但在那個時候,他其實有感覺到一點兒很奇怪的……幻覺?

大概就是覺得腦袋瓜子突然一涼,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哼唱著“掀起了你的頭蓋骨,讓我來看看你的腦”這種改編到了恐怖向的山歌,然後揪著他的腦殼給他做了個開顱手術。

當然了。

這隻是一瞬間的幻覺,真要說起來,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幾千年的記憶在很短的時間內衝擊著他的大腦、他的意識。

若陀因為出生於地脈又經受了磨損,如今的大腦可謂是記憶力越來越差,能夠保存的記憶也差不多就是地脈流轉更迭周期那麼長,因此,從一千五百年前的那個若陀身上拷貝下來的記憶,長度倒還比現在的他所能夠記起的歲月要長,甚至還長了不止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