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寧走到廚房門口,就理解導演了。
——應該在廚房裡優雅自如的人狼狽的趴在灶堂前, 像做賊一樣小心地壓抑著咳嗽, 眼睛被黑煙熏得通紅, 拿棍子在灶堂裡攪著什麼。
可能是聽見了她的聲音,他尋聲望來。
盛寧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對上的那一刻,男人若無其事的露出一個淡定的笑容,從容不迫仙氣十足, “這火還挺難點。”
然後他剛說完, 灶堂裡一股濃濃的煙冒了出來,若無其事的男神強忍不住,通紅的眼睛眨了眨,淚珠刷的就下來了。
“………”
隔著朦朦的淚眼, 兩個人互相對視。
盛寧眼睛漸漸地變大了。
季宴:“………”
他想死。
盛寧忍了忍,實在沒忍住。特彆是對上他絕望的眼神時:)
她拉開他, “…我來。”
“不用了,我已經快找到竅——”
盛寧低頭看了看灶堂,裡麵被他用木頭塞的滿滿當當的, 她抽出來了幾根木頭,又找了點泡沫, 點燃,塞進去, 通風。
幾個動作乾脆利落, 小小的火苗燃燒起來, 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映的盛寧的臉一片通紅。
她把燒火棍拿出來,“你想說什麼?”
季宴:“………”
“沒什麼。”
盛寧,“我覺得你也沒什麼。”
“魚已經刮過鱗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還有哪裡還需要處理的?”
“…好。”
季宴往外走去,盛寧沒看他,平靜的補了一句,“哦對,季宴,你的頭發有點卷。”
微笑。
什麼卷?他今天讓造型師特意做了發型,不是卷的啊…
季神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跟被雷劈了一樣,——他的發型!被火烤卷了!
他想了想之前的情況,他當時進了廚房,看到老式的灶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是會做飯,味道還是專門學的,但是他不會燒土灶啊!
可他能說自己不會嗎?
不能啊。
作為一個男神,還是一個剛才神情從容不迫表示一切儘在掌握的男神,剛進來就灰溜溜的出去,他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季宴覺得這也不難,不過就是點個火,於是決定自己嘗試一下。
可沒想到這火那麼難點,一分鐘後,他優雅的坐了下來,往裡麵塞了兩根木柴。
三分鐘後,他又往裡麵塞了兩根木柴。
五分鐘後,他換了個姿勢,並且找了個棍子在灶堂裡捅了捅。
十分鐘後,他雲淡風輕的回了話,蹲了下去,又塞了木材。
十五分鐘後,他趴了下去,湊近灶門——
一定是當時看過的時候湊的太近了!!
季宴剛走出廚房門,盛寧就笑出了聲。
以前她怎麼就覺得季宴一直就是性冷淡臉假的不行呢?明明那麼明顯,你看眼神裡的絕望和委屈多好懂!
她是不是有點太壞了,他越絕望她就越開心…盛寧自我反省了一下,一秒後又拋在了腦後。
不怪她,八字不合的人出糗,她想笑也是應該的。
走到外麵的季宴耳後紅了一片。
這段!一定讓導演剪了!
導演剛開始看著廚房安裝的攝像頭傳來的畫麵並沒有太在意,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回在水管周圍,殺雞殺魚聽著簡單,可其實沒乾過這活的人是最容易出問題的。
當初他找工作人員實驗的時候,女工作人員可能是手上的勁太小了,被割了一刀的雞大發神威,從她手裡飛了起來,那場景,非要用一個詞形容大概就是慘不忍睹吧,雞毛和雞血亂飛。
安排去殺魚的人也出了狀況,大魚的勁不小,尾巴一直甩,幾次從女工作人員的手裡掙脫,從案板上彈起來,甩了工作人員幾尾巴。
與這些相比,季宴那邊的點火實在沒什麼看頭。
可他沒找到,想在心上人麵前表現的男人能有多絕倔強。
季宴優雅的坐了下來,往裡麵塞了兩根木柴——季宴又往裡麵塞了兩根木柴——季宴換了個姿勢,並且找了個棍子在灶堂裡捅了捅——季宴雲淡風輕的回了話,蹲了下去,又塞了木材——季宴趴了下去,湊近灶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導演笑到劈叉,醒醒!不會你就說啊!
看到盛寧過去他就更想樂了!
後續的效果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導演快樂死了,就連盛寧殺魚太利落沒什麼搞笑的事他都不在意了,這收視率絕對穩了!
“…隻有魚處理好了,”幾人以為季宴是來拿材料的,有些尷尬,示意了一下盛寧處理好的魚,“季神再等等?”
最尷尬的就是周蕾和郝山,他們兩個的雞到現在還蹬著腿在他們兩個手裡亂動呢。
“沒事。”季宴摸了摸耳朵,接過來刀,“我把雞殺了,等會先做魚,你們慢慢處理。”
自覺被拯救的周蕾和郝山連忙讓開。
不得不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季宴說自己擅長做飯並不是吹的,他曾經跟著一個廚師真真實實的練了兩年。捏著雞的脖子,刀一斜,亮光一閃而過,雞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血印子。
他捏著雞脖子放在水池邊開始放血,一直在蹬腿的雞瞬時不動了。
“好了,你們過來放血。”
“哦哦。”
周蕾連忙過來捏住了雞脖子,想起什麼,問道,“那等會兒怎麼給雞拔毛呀?是要直接用手拔嗎?”
季宴把菜刀放下,在水管兒邊衝了衝自己的手,“等會我會端過來一盆溫鹽水,把雞放在我鹽水裡浸泡兩到三分鐘再拔。”
直接開始拔雞毛是很難把雞毛拔乾淨的,食鹽不僅可以殺菌消毒,用鹽水浸泡的雞毛孔才會完全打開,這樣才能更快更有效地拔掉所有雞毛。
“好好好。”
幾個對廚房裡的事兒一點兒都不精通的人連連點頭。
還好有季神在。
季宴迫切的想展示一下廚藝來洗刷自己剛剛的恥辱,他進了廚房,沒有看盛寧,隻拿起菜刀,隻見幾道冷光閃過,待他停了手之後,魚肉才散成片兒落下,一片一片厚度均勻。
“火大一點。”他開口,把盛寧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刀一撇把所有魚肉裝到一個盆兒裡,垂著眼睫開始切生薑和蔥蒜。
“行,”盛寧如他所願的抬頭看來,又加了兩根木柴。
該配合的盛寧一定會配合的。而且不得不說,看他那麼絕望之後,她爽了很多。
不過…盛寧給了他一個笑容,“火大了會燒著頭發,你要不要離遠點?”
等誇獎的季宴,“……”
這個話題怎麼還沒完?!
季宴把生薑和蔥蒜又分彆裝到兩個玻璃碗裡,轉移話題,“想吃什麼魚?”
哈哈哈,盛寧見好就收,挑了挑眉。“做你拿手的吧。”
“水煮?”
呦,跟她最愛吃的口味兒一樣。
這可能是兩個人遇見以來最和諧的一次,季宴偶爾會提醒她轉成大火和小火,盛寧也配合,季宴忍不住在心裡腦補,他們這就跟普通家庭小夫妻做飯的情景沒什麼兩樣。
一切都進行的很好。
朱迪把所有的蝦處理完畢,又看了兩眼其他人,周蕾和郝山正在拔雞毛,不過今天有微風,拔下來的雞毛會亂飛,小狗蛋和楊詩詩就拿著掃把把亂飛的雞毛掃走,看上去沒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他走到廚房,“我來幫忙吧,需要做什麼?”
季宴,“沒什麼要幫忙的,你去幫郝山吧,這裡我可以。”
朱迪笑,“彆了,周蕾和郝山一對小情侶在那親親蜜蜜的,我去就太不識趣了。”
你現在也挺不識趣兒的。
季宴抬眸,“那朱哥去再劈點木柴吧,等會兒可能不夠用。”
“…還要劈柴的嗎?導演也太狠了吧。”
老大哥扶了扶額頭,吐槽道,但最終還是找到節目組要了把斧頭,走到角落裡,開始劈了起來。
“哎呦我去,這斧頭還挺重。”
他一個用力斧頭就卡在了木頭上,朱迪擼起來袖子,猙獰的用力。邊劈邊對著牆角的攝像頭道,“親愛的粉絲,我要是練出了一身腱子肉,那都是導演做的孽,你們千萬彆忘了逢年過節的去送導演兩箱刀子給我報仇。”
粉絲們哈哈大笑:“朱哥你彆鬨了,你要能練出腱子肉,我們得給導演送錦旗。”
朱迪是老大哥,但他走的可不是硬漢路線,體力一直不怎麼樣,他要真變成硬漢了粉絲們還高興呢。
導演:“……”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確實有讓劈木材的環節,但那是在下一個部分了…
他可比竇娥還冤。
導演決定要把季宴從一堆小山的木材上抱下來木材和他說謊的情景剪到一塊兒:)
不管經曆多少坎坷,這頓飯成功做成了,充斥了整間客棧的香味兒讓所有人的疲憊一掃而空。
盛寧夾了塊水煮魚,把抽空暴打季宴狗頭的計劃徹底劃掉了,不錯,很久沒吃到這麼合她胃口的飯菜了。
一群嘉賓坐上桌子,舉杯慶祝,把季宴誇了又誇。
並且看著蹲在角落裡吃盒飯的導演,小人得誌道,“導演,你們都吃的什麼呀?”
蹲在角落裡吃盒飯的導演:“……彆得意。”
“哈哈哈哈哈。”苟安友笑的最開心,咧出一嘴牙,“導演,你隻吃青菜是不是不好呀?”
朱迪:“好像確實一點肉沒有。”
周蕾:“而且好像涼了。”
楊詩詩擔心:“導演,你不會拉肚子吧?”
盛寧補刀:“沒事,導演減肥。”
導演:“………”
可把你們給能的!
一群人調戲完導演,才重新回了頭,開開心心的吃飯,就著導演不開心的表情,感覺整個飯菜又香甜了一倍呢。
郝山照著水煮魚夾去。
圓桌轉了轉,水煮魚的盤子轉到了盛寧前麵,季宴手放在桌麵上,正夾轉到他麵前的蝦。
郝山沒在意,夾了個螃蟹,等會再吃。
他們正在說怎麼賺錢的事。
村子裡隻剩下一些老人,賺他們的錢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