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巫靈說的……
陸琉神情散漫,什麼恨不恨的?那個墜崖而死,屍骨為野獸噬咬的少女已經不在了,她不過是為了願力,完成任務罷了。
“外麵到處是找你們的官兵和武者,你竟敢在這個時候出現,不怕被抓起來嗎?”
“如今我和鋒哥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好怕的?”
巫靈摘下帽子,數日不見,她變得更加蒼老,眼神渾濁,形容枯槁。
“是嗎?”陸琉輕輕放下酒壺,饒有興趣的看著巫靈,“可你找到了我,不正是代表著你有事求我嗎?”
巫靈怔怔地看著她那雙和年輕的自己頗為神似的眼睛,“如果當年沒有把你留……”
“夠了。”陸琉指節敲了敲桌麵,“你最好快點說正事,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什麼時候雀奴就會帶人出現。”
巫靈頓了頓,移開視線,她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決然道:“是我對不起你,隻要你能替鋒哥解開相思蠱,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將匕首在自己脖頸間比了比,“哪怕是現在就死在你麵前,我也願意。”
一片寂靜,房中隻有陸琉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的細微聲響。
許久,陸琉停下手,若有所思的看著巫靈,“如果我告訴你,淩鋒身上的相思蠱在那日醫館對峙前就解開了呢?”
“不!這不可能!”巫靈渾身顫抖了起來,幾乎握不住匕首。
如果、如果相思蠱已解,鋒哥怎麼會……
“身為前任神殿聖女,哪怕你已經離開南疆多年,也不會感覺不到自己體內的母蠱已經隨著子蠱的死去漸漸失去生機吧?”
巫靈咬住下唇,眼中漸漸帶上了淚意,喃喃道:“不……不會的……”
陸琉失去了耐心,她冷漠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不正是感覺到體內母蠱的異常,才冒險過來找我確認的嗎?其實你心裡早已經明白,卻不願意相信。”
“你不相信淩鋒在沒有相思蠱的控製下,依然愛你。”
巫靈忽然抬手捂住耳朵,不住搖頭,她隻覺得頭暈目眩,仿佛置身虛幻的夢境。
是,她確實不敢相信。
男人的感情非常脆弱,淩鋒怎麼會在沒有相思蠱的情況下,仍舊愛她呢?
……
“靈兒,這是相思蠱,我隻煉製出了兩對,並且此後都不會再煉製。”巫焯將一個小小的瓷罐當著巫靈的麵放入了神殿。
“你為什麼要煉製這種東西?”還是少女的巫靈有些不解。
“這世上絕不會有純粹的愛意,倘若你對一個人動了心,就一定要對他用蠱,才能將他抓在你的手裡,就像你母親對你父親做的那樣……”
“嗬嗬……聽呆了?”見巫靈聽得似乎有些出神,巫焯輕輕笑了,他話風一轉,“我不過是同你說笑罷了。身為神殿中人,我們注定要終身侍奉巫神,不必妄想愛情這種虛無的東西。”
巫焯看著美貌絕倫的少女,眼神漸漸有些癡迷,“隻是有時,我也會覺得有些寂寞,倘若……”
“第一寨的曼羅花好像開了,我去看看。”巫靈性格靈動跳脫,隻一瞬間就仿佛完全失去了對相思蠱的興趣,連巫焯的話也沒有聽完就轉身離開。
可偏偏大祭司巫焯非常寵愛她,見她這般無禮也沒有生氣,隻用一種貪婪、迷戀的眼神粘稠地盯著巫靈的背影。
多麼美麗、鮮活的少女啊……
巫焯伸手撫了撫冰涼的瓷罐,緩緩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總有一天,你會在我的手中停留……
巫靈越走越快,最後奔跑了起來,她跑啊跑,終於逃離了黑暗壓抑的神殿,也逃離了巫焯的視線。
她實在聰明,早就從巫焯不同尋常的表現中看出了什麼,可是……
她討厭巫焯看著她的那種眼神,惡心。
巫靈心情煩悶,她隨意踢了踢腳邊盛放的曼羅花,誰知忽然在不遠處的花叢中看到了一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非常英俊,神色卻很有些孤傲的樣子。
正是淩鋒。
淩鋒努力撐著身體,想要從花叢中站起身,但是咬了他的毒蟲毒性猛烈,儘管他第一時間就運動逼出毒素,但仍舊不能徹底清除。
曼羅花開得正豔,淩鋒沒有發現一位美貌少女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一次次試圖爬起來又一次次倒下。
直到……
這個人好奇怪呀,明明沒有力氣了,卻還是不肯放棄。
巫靈對他起了好奇心,終於走到他身邊,歪頭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五月的陽光披在她身後,給她籠罩上一層炫目的光暈。
這一次相遇,就注定了他們的半生糾葛。
……
從回憶中抽身,巫靈終於失去了力氣,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抬起頭,臉上竟然帶著釋然的笑。
“既然你和小王爺相識,若是你能讓小王爺下令停止對鋒哥的追捕,我也可以任你施為,讓你解氣。我的命,你想要的話,隨時可以拿走。”
“雖然我確實對你的提議很心動,可惜你不是我在等的人呢……”
陸琉含笑望著巫靈身後出現的高大男子,“看,我等的人出現了。”
“你可讓我等了不少天呢,淩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