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年級的二樓亂糟糟的,每個班都大開著門,學生來來去去。
何棋到一樓來涮拖把,一眼就看到林美和周罄了,招手道,“林美!周罄!這裡!”林美和周罄趕緊過去,何棋把水龍頭開大衝拖把,問周罄:“你幾班的?”林美是一班,分班第一個名字就是她。
周罄說:“一班。”
何棋說,“那咱們都是一個班的。”說完他把水龍頭擰上,提著拖把上樓,邊上邊說:“梅露、鄭凱、圖海,還有個咱們附中一班的張煦都在一班。二班、四班也有幾個是咱們附中的。”那就不熟了。
“一共幾個班?”林美問。
“十個班。”何棋乍舌道,“咱們班有七十個人!我操!這人真是夠多了。”
一年級十個班,每個班七十個人左右?林美和周罄也是驚了,這可比附中的人多多了。
“剛才看到有的班在上課?他們這麼早就開學了?”周罄問。
“他們二年級是才開課,三年級根本沒放假。”何棋又說了一個噩耗。
林美和周罄看對方,都是一臉悲劇相。
何棋說,“我還以為咱們學校算嚴的,現在看人家學校,才知道咱們學校還是有點人性的。”
三個人邊走邊聊有點慢,剛到教室門口就有個男生出來罵:“你就涮個拖把跑黃河邊上涮去了吧?”
何棋道,“當著女士們有點風度好不好?來來來介紹下,這就是張煦,咱們附中一班的。”轉頭再給張煦介紹,“這也是咱們附中的,這是林美,周罄。”
“喲,女狀元!”張煦長著一雙特彆靈動的眉毛,這會兒這對眉毛就跳啊跳的,他衝林美眨眼,“美女,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
何棋趕緊跺了他一腳,張煦這人彆的都好,就是嘴賤。
現在見人喊“美女”還不是流行,林美卻習慣了,說:“行啊帥哥,以後互相幫助啊。”
何棋用“原來你是這樣的”眼神新奇的看林美,周罄剛才還要生氣,這會兒也趴在林美肩上笑了。張煦噗的一聲彎成了蝦子,“你牛!”
教室裡隻有打掃衛生的男生們。何棋說:“趙老師今天都沒來,讓彆的老師過來給咱們開的門。”他指著講台上堆的軍訓服說,“自己上去拿,一人一套,拿完自己登記名字。”
這趙老師跟鄭老師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啊。
林美和周罄去看講台上擺著的校服領取名單,已經簽了四十多個名字了。
何棋把拖把往講台上一靠,蹲下給她倆翻軍訓服,“男女生都一樣,沒差彆。女生一般拿的都是s、m、L三個號,男生是XL、XXL、XXXL和XXXXL四個號。你們倆要哪個號?提前說一聲啊,這衣服肥得嚇人。”
自己拿就是可以隨便拆開檢查了,何棋找出來三四個看著外表乾淨點的衣服放在講台上說:“最好試試,有掉扣子的。”這衣服質量不行,沒有附中的衣服質量好。
軍訓服其實就是運動服,天藍色加白,按說這個顏色設計應該是比附中那種深藍色的要好看一點。但林美穿上上衣後,拉著肥大的衣服說:“這號都快跟XXL差不多了。”短肥,論長短隻蓋到屁股,可足夠裝下再胖二十斤的林美了。
衣服太難看,但沒彆的選擇。林美和周罄都沒意思再挑一挑,反正再挑也不可能好看,就這身吧。抱著衣服去簽字,何棋把剩下的放好去拖地了,說:“據說這衣服的錢已經歸到學費裡了,不用再挑。那邊的書提一兜走就行了,都是分好的。不過最好也檢查下有沒有缺頁。”
課本放在軍訓服旁邊,已經分好還用尼龍繩綁成一提,方便大家提著走。
林美和周罄都是隨便拿了一提,拆開後挨個翻一遍,但再也捆不成原樣的,隻好抱著走。
“下午有事沒?”林美抱著衣服和書問何棋。
何棋趕緊說,“對了,下午一點在班裡集合,據說要剪頭。”
黃苓跟她們剛好在樓下碰到,看到林美和周罄抱著書和衣服回來連忙過來接過她們倆的衣服,再幫著抱了幾本書,林美趁機把肥皂給她。
“謝謝啊,回去給你錢。我剛才沒零錢,剛去換過來。”黃苓說。
三人到了寢室,這回人齊了,還有人在看林美和周罄掛好的蚊帳,一個娃娃頭的女孩坐在下鋪說:“我也要去買個蚊帳,把這個給忘了。校門口的小賣部有沒有?”
“去問問唄。”一個紮馬尾的女孩說。
黃苓說,“來來來,幫忙接一把!”
屋裡的女孩們立刻有兩個幫著林美和周罄拿書。一個女孩說,“我幫你們把水打好了。”
林美說:“謝謝哦,我叫林美。”
周罄,“周罄。”
“周慶,慶祝的慶?”那個女孩說,“我叫賈露。”
林美嚴肅的插嘴:“罄竹難書的罄。”被周罄追打,林美被打得趕緊再解釋,“古意是一種樂器,樂器。”這個要怪周爸爸,裝X翻古書起了個名,上了戶口才發現意思不太對頭,所以周罄跟人自我介紹時都愛加一句:“是一種古代樂器。”
幾個姑娘互相介紹完了之後就差不多十一點了,黃苓說:“咱們早點去吃飯吧?不然該沒菜了。”
有道理,幾人都拿出自己的飯缸,還有人不用學校發的,是自己帶的不鏽鋼飯盒。結果走到樓梯上,林美卻看到林媽媽氣喘籲籲的又回來了,手上還提了個塑料袋,一看就知道裡麵是熟食。
“媽。”林美把飯缸給周罄下去接。林媽媽把塑料袋給她說,“我跟你周叔叔給你和周罄買的燒雞。這是你們同學吧?到時一起吃啊。”
黃苓幾個就七嘴八舌的笑著說“謝謝阿姨”,黃苓還衝後頭喊了句,“吳嬌嬌!你鎖門了沒?”
吳驕在上頭大怒的喊:“黃苓!!”
一堆人就笑,林媽媽也笑,黃苓笑著繼續喊,“沒鎖先彆鎖了!讓林美上去放個東西!”
林美想一會兒送林媽媽出去,猶豫了一下,周罄說:“我給你拿上去,你送阿姨出去吧。一會兒你直接到食堂來找我們,飯缸我給你帶著。你吃什麼?”
“看有湯麵沒?吃麵。”林美道。吃過無數個食堂後,她發現湯麵是最不容易出錯的一種飯了。像炒菜容易都炒成一個味,還會發生像茄子和豆角西紅柿一起炒的這種奇葩菜,湯麵放的東西就有規律多了。
周罄答應一聲提著兩個飯缸上去了。
林美把林媽媽送到校門口,林媽媽說:“你回去吧,你周叔叔把車停在路邊了,他沒熄火,我這就出去。”林媽媽看著女兒真是不舍得,一會兒給她理理頭發,道:“這剪得也太短了。等過了軍訓再留起來吧,女孩還是長發好看。”一會兒再給她理理衣服,“衣服臟了就換,彆洗,帶回家用洗衣機洗。”
林美:“媽你放心,我在學校沒事的。”
第二次揮彆林媽媽,林美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以前她留學回來時,每次一進家門,都有種滿室空寂的可怕感覺。林媽媽見到她回來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給她做這個吃做那個吃的。
現在一住校就又想起來了。
林美猶豫,是不是往家裡逮隻貓什麼的,給林媽媽解悶。不知道省一的校園裡有沒有野貓小貓崽兒……
食堂裡已經都是人了。林美過去時,她們已經打好飯了。周罄給林美打的是素麵加火腿腸,素麵就是加西紅柿和一個蛋兩棵青菜的細掛麵,一塊五一碗的麵,加火腿腸是兩塊。
周罄說:“黃苓給你掏的錢。”
林美剛要說謝謝,黃苓說,“正好是那肥皂錢。”
肥皂也是兩塊。
大家的飯缸裡五花八門。周罄、黃苓跟林美一樣,也是素麵加火腿腸。吳驕和賈露和其他人打的都是米飯,吳驕打了一份炒包菜,吃了一口就吐了。
林美說:“生的?”
吳驕:“呸,苦的!”
“現在包菜估計不能吃了。”林美說,這菜該下去了。
吳驕隻好再拿著飯缸去打了兩個虎皮青椒,就是看著這青椒做得一半像燒過了都發黑焦了。吳驕咬了一口,嫌棄的跟吃藥似的。
黃苓問:“怎麼樣?”
“水太多,水嗒嗒的。”吳驕羨慕的看著林美三個的湯麵,“我下回也吃素麵。”
賈露打的是西紅柿炒蛋,雖然西紅柿比雞蛋多得多,但也勉強能入口,就是裡麵加了青椒,賈露不小心吃進去一塊,辣得趕緊吃米飯。
最後出去時,吳驕和賈露都忍不住去小買部買了個麵包。
吃完飯回到寢室才想起還有林媽媽送的燒雞,店家都給撕好了,林美一人讓了一塊,剩下的都放在了櫃子裡。
之後大家竟然關起門開始睡午覺了。因為現在還不到十二點,有兩個人躺到床上準備睡午覺時,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說話了。吳驕和賈露直接避出去了,說要去買蚊帳,買完再逛逛街,一會兒一點直接去班裡。
林美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不過隨大流也躺了下來,把蚊帳一拉自成一個小世界。一會兒她就聽到周罄那邊輕輕的哼著歌,掛著蚊帳也看不清楚,但她猜周罄還是把隨身聽帶來了。
等差十五分一點時,林美下床開始叫人。黃苓睡眼迷蒙的爬起來,林美驚訝問:“你真睡著了?”
黃苓點頭道,“我躺下就能睡著。”
吳驕剛好進來,門一推開走廊裡的聲音一下子就放大了,剩下幾人也都起來,正在疊毛巾被。
“還沒起?快起來吧,今天下午要剪頭,樓下已經開始給先去的人剪了!”
大家加快動作跑到教學樓,看到樓前空地正坐著幾個年輕的剪頭師傅,男女都有,而且都挺非主流的,男的有染金發、紅色、挑染的,還有兩個頭發全都往上直直豎著,每人麵前坐一個圍著圍裙的學生,男生全都推成寸頭,女生全都剪成齊耳娃娃頭。
旁邊還有學生在排隊在圍觀,有興奮的,有嘲笑同學的,有看到要剪發慘叫的,最後一個以女生居多。
林美看有個女生的頭發都留到腰那裡了,躲在朋友身後根本不敢往前。
林美看著這些剪發師傅,跟周罄說:“我看這些人應該是附近美發學校的學生。”來練手的。
周罄慶幸:“幸好我們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