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討論火熱, 秦寶借口回房間去試衣服,實則在露台上抽煙。
眺望夜色中的庭院,小時候在花叢小路上奔跑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那時候他在這裡捉過蝴蝶,還和塗逸森單一鳴他們還在這裡打水槍玩過真人CS。第一次偷著抽煙也是在這裡, 不小心落了煙灰在下麵的鳥籠上, 害秦先生被老爺子一頓臭罵。
接下來, 他應該沒有什麼機會能在這個季節肆無忌憚地待在這裡了。
薄荷味入喉,剛抽了兩口, 豐成煜便來了。
“還有煙嗎?”
秦寶熟練地從煙盒中抖出一支:“隻有便宜貨, 帶爆珠的,你抽不抽?”
很多人抽不慣這個味道。
“抽。”豐成煜接了煙, 叼在嘴上,“借個火。”
好好好。
犯煙癮什麼都不帶。
秦寶腹誹,一手夾著煙, 一手撥動打火機。
火苗竄起來, 溫暖小小的一團,豐成煜低頭湊過來把煙點了。
霎那間,幾年前在餐廳撞見豐成煜點煙的那個蠱人的畫麵重現。
隻是相比與朋友之間才會流露的隨性,在秦寶的麵前的豐成煜似乎更加肆行無忌,動作還是優雅的, 卻顯得輕慢,讓秦寶有點牙癢。
收了打火機, 秦寶重新看向露台下方, 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呼出。
豐成煜拿出一個盒子:“秦叔叔讓我把這個給你。”
秦寶知道那是什麼,接過來打開。
盒子裡, 藍色絲絨襯托著水仙花瓣,精致大方,已經修複得完美無瑕。
他注視它幾秒,隨後便合上蓋子隨意塞進口袋,也不說要不要戴。
豐成煜移開視線,和他一起眺望夜色:“還在想許棠舟的事?”
這人沒見過伴郎,卻連名字都記得。
“嗯。”秦寶答,想起剛在門口發生那一幕,直接問豐成煜,“你剛才是不是偷聽我和單一鳴說話了。”
豐成煜說:“沒有偷聽。”
煙霧中補了一句,“隻聽到了暗戀你的那一段,算不算?”
所以故意在長輩麵前表現的很親熱嗎?
這好像不屬於“任何形式的出軌”範疇,秦寶沒義務報備,豐成煜也沒必要維護什麼感情穩固的形象。
秦寶手臂壓在欄杆上:“那是我發小,我們胡說八道開玩笑的。”
豐成煜不接這茬,隻說:“下次再要去哪裡,不要找彆人陪你,找我。”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語氣。
幾件事糅雜在一起,再加上那枚水仙花的胸針,聽了這話,秦寶的心情特彆差。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他轉過頭,就著許棠舟說過的玩笑話對豐成煜挑釁道:“你吃醋啊,豐成煜?你是不是也暗戀我,要是承認的話,我勉強佩戴一下你的胸針也不是不行。”
豐成煜垂眸看他,道:“嗯,是。”
是什麼?
是吃醋了的意思嗎?總不會是承認暗戀。
不管哪一個,都讓秦寶的心臟沒出息地麻了一下。
白了眼豐成煜,秦寶轉回去道:“切,你還真隨便,為了好好結婚你什麼都說,真以為誰稀罕。”
一支煙沒抽完,蚊子就尋著人味兒來了。
秦寶將煙頭滅了:“我先進去,你自個兒在這裡喂蚊子吧。”
豐成煜背對著他,回了個:“好。”
走了幾步,秦寶回頭看著夜色中那道倨傲孤高的背影。
其實是落荒而逃的,才不是因為什麼蚊子,隻因為對方剛才那句意味不明的“是”,就足夠讓他心緒翻湧。
或許是因為對這種期待的不滿,或許是因為步步緊逼的婚禮,前段時間的那些不甘、委屈還有彆扭,好像都在這個時刻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
忽然不想再帶著它們往下走了。
“豐成煜。”秦寶毫無征兆地喊了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其實我有過一點點喜歡你。”
豐成煜轉回身。
手指尖的煙在夜色中亮起紅色的一點。
秦寶的坦白很突然,再收不回。
他頓了頓,一口氣說出來:“你肯定知道吧?豐楚那個大嘴巴,肯定早跟你通風報信過了,不然你也沒那麼理直氣壯,才第幾次見麵就敢和我上床。”
他不是傻子,中間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這事不是哪一個人的錯,是他主動釋放過信號,所以才會讓豐成煜誤解。
都說出來了。
說出來不見得多容易,可是真的去做了,好像也沒有那麼難。說出來,心裡的鬱結不甘就消退許多,他又變成了那個無畏無懼的秦寶。
不管豐成煜會是什麼反應,秦寶繼續回房間去換衣服,但剛走到走廊的轉角,豐成煜就從後麵來了。
秦寶被他一把拉住,整個人都被堵進角落裡。
走廊吊燈掛在頭頂。
豐成煜的臉上有陰影,表情看不清,手指抓著秦寶的手腕:“剛才沒聽懂,什麼叫有過一點?”
秦寶回:“就是隻有一點點,而且現在沒有了的意思。”
豐成煜的力氣很大,抓得秦寶很疼,讓他掙不開:“既然有過,那就再給點。”
秦寶有點惱了,眼神卻坦蕩:“給不了了,我不喜歡標過價的、硬塞給我的東西。”
少年人的喜愛和厭棄一樣可惡。
一樣抓不住。
“先跟你說清楚吧,我們結婚以後一切都按合約走,和誰出去都是我的自由。”秦寶清醒地爭取權益,“總之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少管我,管好你自己。”
氣氛一點點沉下去。
兩個人的唇瓣靠得極近,隨著秦寶的呼吸若即若離。
但誰都沒有再往前,誰都沒有再靠近一點。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識破狂亂的心跳,秦寶轉身要走,身體卻被豐成煜扳回去,緊接著,他隻覺得下唇一疼,竟然被豐成煜咬了一口。
“可是我不介意你管我的事。”
豐成煜的語氣聽不出生氣,反而逗小孩一樣,聽著令人不愉悅。
“你管一下我?好不好。”
唇上像過了電。
秦寶心跳如擂,高契合度對彼此的吸引力有多強,他非常清楚,這種情況再被強吻不可能受得了。
他隻能粗聲粗氣地答:“不好,沒興趣。”
豐成煜低低地說了三個字。
秦寶瞬間臉色爆紅,一把推開豐成煜轉身就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把樓梯踩得登登響,回過神來竟然又轉回了大廳,自己明明是要回房間的。
正好桌上泡著一壺涼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忙走過去給自己灌了好大一杯用以降溫。
榮女士見他喝得急,問:“寶兒怎麼了?喝這麼多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