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西來(1 / 2)

容思青落水的第二天,黎陽帶著容思勰,一起去清輝園看望容思青。

走到清輝院門口,黎陽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清輝院在嘉樂院後麵,規格配置都降了很多,是專門給宸王的妾侍住的。對於黎陽這種高門貴女,打小她就沒怎麼來過妾侍的院落,所以,難怪她要皺眉。

四娘雖然是庶女,而且是個父親無意忽略,嫡母光明正大忽略的庶女,但好歹是宸王府正經娘子,和姬妾住在一起算什麼事兒,即使那是生母。之前容思青還小,黎陽才懶得親力親為地教養她,乾脆滿足了如鶯的思女心切,由如鶯照顧著四娘。後來黎陽有了龍鳳胎,偏偏這對龍鳳胎動不動就生病,更沒有精力注意容思青。大房兩位當家都不管,其餘幾房誰會注意你一個庶女住在哪裡,所以容思青就由如鶯帶著,在清輝院長到九歲。

黎陽帶著丫鬟邁入清輝院,院內先是一溜正房,樹木掩映,其間有籬笆把每一個小的院落隔開,籬笆內還有侍妾自己弄的花草。黎陽轉過一個拐角,步入四娘的房間。四娘自己住一個小院,不遠處是如鶯的住所,倒也便於照看。

說起來宸王的妾室並不多,與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的靜安郡王府完全沒法比。沒有孺人,也沒有滕妾,僅有的侍妾如鶯還是安王府,也就是如今的靜安郡王府送過來的歌姬。當年宸王夜宿安王府,也不知怎麼回事,破天荒地寵幸了如鶯,安王便順水推舟將如鶯送到了宸王府。沒想到兩個月後查出了身孕,後來生下了宸王的長女——容思青。因為如鶯和容思青,黎陽和宸王大鬨了一個月。原本感情頗好的夫妻,卻因為區區一個歌姬生出嫌隙,自此之後宸王再也沒有碰過如鶯,連對容思青都是淡淡的。可是黎陽依然在鬨脾氣,長寧公主和黎陽的長姐英國公夫人輪番勸告,好容易才勸通了黎陽,直到黎陽懷上雙胞胎,夫妻二人才真正和好。

經此一事,宸王見識到了黎陽對他的侍妾的態度,在這之後,黎陽就再也沒有為宸王的後院煩惱過。

而後院唯一的如鶯,就格外紮眼了。

好在如鶯心裡清楚的很,她在後院裡十分安分,老老實實地做一個隱形人。黎陽看在如鶯安分度日的份上不曾為難過她,就連容思青,雖然不受寵,但是吃穿用度都是不差的。

黎陽帶著容思勰往容思青的住處走去,黎陽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決定給容思青換個院子了。堂堂王府小姐,和姬妾住在一起成什麼樣子。

容思勰也知道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一路目視前方,安安靜靜地跟在黎陽身後,跟著黎陽進屋。屋內,容思青正半靠在床上,虛弱地捂著嘴咳嗽。黎陽坐在床邊,問:“昨日事情太多,沒時間來看你,今日可好些了?”

“勞母親記掛,四娘好多了。”

容思勰適時說道:“四姐,這次害你落水,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四姐不要怪我。”

其實容思勰並不是導致這次意外的直接原因,但無論如何都害人家落水了,容思勰也不替自己爭辯,老老實實認了錯。容思勰對容思青行了一個賠罪禮,起身時容思勰無意抬頭,分明從容思青的眼中看到了刻骨的恨意。

那樣狠厲黑暗的情感,看得容思勰一愣,起身的動作就僵在了原地。

黎陽奇怪地看向她,“七娘,怎麼了?”

容思勰立刻回神,再看時,容思青麵容蒼白,處處透著不堪一擊的虛弱,哪裡有方才的狠戾。

容思勰壓下心中的怪異感,對黎陽笑道:“方才走神,是我失儀了。”

黎陽仍是奇怪地看著她,但也沒有繼續追究,轉身對容思青說道:“你本來就體弱,這次又落了水,這樣下去身體怎麼能吃得消,我已經吩咐廚房給你做藥膳補身體,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容思青低頭,露出感恩羞怯的樣子,唇邊卻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四娘謝母親體恤。”

容思青曆來以沉默怯弱的形象示人,誰能相信這樣的神情竟然會出現在容思青的臉上。若不是容思勰一直仔細盯著容思青,容思勰也不會相信。

然而黎陽因為角度原因,並不曾注意到容思青的神色,她掃了一眼屋裡的侍女,聲音中已經帶了些許嚴厲,“你們作為奴婢,就要時刻跟在主子身後,保證主子的安全。四娘帶著這麼多人去自雨亭,竟然還是掉到了湖裡,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逃不脫護主不利的責任。”

滿屋子的丫鬟婆子慌忙跪下,冬枝跪在最前麵,心裡已經絕望。四娘落水,少不得要懲處一些下人,她是四娘屋裡的一等侍女,當時又正好在場,王妃要拿下麵的人開刀,她就是第一個頂刀的人。冬枝的心裡越來越涼,恐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屋內氣氛沉重,沒人敢在這種時候說話。容思青突然開口喚了一聲“母親”,在滿屋寂靜中,她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母親”,容思青拽住黎陽衣袖,“是我沒站穩才落水的,與她們無關。要是因為四娘罰了這些人,女兒心中難安。”

黎陽挑挑眉,心中大感意外,她的這位庶女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今日竟然也為丫鬟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