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負荊請罪(1 / 2)

一大早,宵禁剛剛解除, 一百零八坊剛剛推開坊門, 一架馬車便立刻駛出, 奔向平陽坊。

老王妃年紀大了, 覺越來越輕,索性早早起身。可還沒等老王妃收拾妥當,便聽小丫鬟說文昌侯府的客人到了。

老王妃很疑惑,大清早的, 娘家來找自己做什麼?

老王妃吩咐下人將文昌侯夫人帶到會客室, 老王妃剛剛坐下,便看到文昌侯夫人一臉淚意的朝她撲來。

“姑母,救救阿郎!”

老王妃越發糊塗,老宸王在世時, 老王妃特意把娘家侄兒活動到司農寺。司農寺是無數人趨之若鶩的肥水地, 隻要文昌侯不犯大錯, 能保娘家數十年富貴平安。怎麼今日聽侄媳婦的意思,文昌侯出事了?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敢動文昌侯府?

老王妃心中迫切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凡事都有禮數, 文昌侯夫人這著急慌忙的樣子太不體麵了。她把文昌侯夫人扶起來,待文昌侯夫人情緒平定下來, 這才發問:“現在說吧, 到底怎麼了?”

文昌侯夫人拭去臉上的淚, 說道:“姑母, 阿郎出了大事,他被啟吾衛盯上了!”

老王妃心神一凜,她立刻猜出這是宸王玩弄的把戲,她聲音沉下去:“無緣無故,怎麼會惹上啟吾衛?”

“可不是嘛,阿郎好端端地辦事,結果被啟吾衛刻意針對,阿郎先是被停職,後來緊接著就送到衛所裡了。進了啟吾衛的地盤,阿郎無罪也要被逼成有罪!”文昌侯夫人含糊過關鍵信息,滿眼急切地握住老王妃的手,“現在,能救阿郎的隻有您了!姑母,求求您了,再幫阿郎這一回吧。現在侯府裡一團亂,幾個姑娘哭得跟個淚人一樣,都指望著您做主呢!”

老王妃好歹在王妃之位上坐了近二十年,宮闈內廷也時常出入,不知見過多少大場麵,豈會被文昌侯夫人糊弄住?她冷笑了一下,聲音變得尖銳:“要麼老老實實說阿郎犯了什麼事,要麼現在就從我的屋子裡離開!你自己選。”

文昌侯夫人的氣勢一下子弱下來,她支支吾吾地說道:“阿郎他……收了一座小珊瑚山。就是一個三寸高的擺件,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誰知道……”

“這還不貴重!”老王妃恨恨地拍向案幾,“朝廷嚴查受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敢收東西!”

“可是哪有人不收啊!”文昌侯夫人低頭抹眼淚,“聖人不許朝官經商,光靠俸祿哪夠侯府的開銷。滿朝上下,誰不是外麵裝的正義凜然,私下偷偷收東西。憑什麼就盯上了我們侯府呢!”

老王妃恨聲道:“還不是我那個繼子,存心給我找不痛快。此事沒有他的授意,我是萬萬不信的。”

文昌侯夫人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抓著老王妃:“姑母,您是王爺的嫡母,你和王爺說一聲,隻要宸王抬抬手,我們侯府就能免過一劫。以後,宸王就是我們府的大恩人,我們每天給他供長生牌都可以!”

老王妃沒有說話,若是老宸王還在,她倒可以通過老宸王給宸王施壓,可是如今……何況前幾天黎陽才在榮安堂大鬨一場,若是去找宸王和黎陽說情,豈不是在黎陽麵前矮了一頭?

見老王妃麵露躊躇,文昌侯夫人開始可勁哭,一會說阿郎對老王妃多麼孝順,一會說劉五娘多麼孺慕老王妃,現在哭得不成樣子……

“行了行了,你好歹是侯夫人,看看現在,成什麼樣子!”老王妃被煩的沒法,說道,“走罷,我帶你去嘉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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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樂院。

容思勰剛剛洗漱完畢,就被黎陽叫到正房。

“阿娘,究竟有什麼事情,大清早就把我喚來了?”

黎陽聽到下人稟報文昌侯府的馬車駛入王府後,她便知道宸王動手了。黎陽立刻喚人把容思勰叫來,今天,非壓著老王妃低頭認錯不可。

“你安心等著就是了。一會有人來了,你端著些架子,不要心軟。”

容思勰更迷糊了,到底是什麼情況?

果然,沒過一會,便聽丫鬟稟報,老王妃帶著文昌侯夫人前來拜會王妃。

走進嘉樂院,老王妃也心生恍惚。曾經嘉樂院是她生活的主院,後來宸王一朝得勢,便霸下嘉樂院,將她趕到榮安堂。

轉眼,都已經十多年了。

老王妃收斂起不合時宜的感傷,肅著神色走入正房會客廳。

黎陽坐在上首,看到老王妃等人,笑道:“竟然是母親來了,真是稀客。”

不等老王妃回話,文昌侯夫人便奉上笑臉,說道:“可不是麼,我早就想來拜會王妃,奈何王妃一直不得空閒。敢問王妃近來可安康?”

黎陽笑意更深:“一切都好,勞侯夫人掛念。”

“這不是郡主麼,沒想到郡主長這麼高了!王府的風水就是養人,看看郡主,真是國色天姿!等長大了肯定更好看。”

彆瞎奶,長殘了可怎麼搞,容思勰起身推辭:“侯夫人謬讚,七娘不敢當。”

老王妃特彆看不慣侄媳婦對黎陽那個巴結勁,可文昌侯夫人卻毫無察覺,還在熱情地和黎陽說話。

老王妃的臉色越來越沉。

偏偏黎陽還要主動提及老王妃的難言之隱,裝作無意地問道:“不知母親和侯夫人,今日所來何事?”

一看問到了點上,文昌侯夫人眼睛都亮了。她連忙看向老王妃,示意老王妃求情,無奈老王妃並無開口之意。發現了這一點,文昌侯夫人暗罵老王妃死要麵子,隻能自己主動提起:“有一些小事想要麻煩王妃……侯爺和啟吾衛有一些小誤會,現在還在衛所裡關著呢。勞煩王妃和宸王說一聲,請親王高抬貴手,我等感激不儘!”

黎陽並不應承,隻是說道:“我從不插手宸王的外務。侯夫人不必著急,既然是些小誤會,很快啟吾衛就能查清,到時候自會還文昌侯一個公道。”

他們哪敢等啟吾衛查清啊,文昌侯夫人急了:“王妃,侯爺他在司農寺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犯些小錯再所難免。還請王妃和親王求求情,全長安誰不知,宸王鐵麵無私,唯獨聽取王妃的意思。王妃,之前我們侯府有眼無珠,衝撞過王妃,但都過去多少年了,王妃大人有大量,就饒我們這一回吧!”

多年前她還是世子妃時,文昌侯夫人可不隻是衝撞過她,黎陽心中暗諷。她不想再看文昌侯夫人那個諂媚的嘴臉,直接切入正題:“如果文昌侯真的冤枉,我和王爺說一聲也無妨。不過……”

黎陽看向老王妃,眼中光芒極盛:“我記得母親還欠七娘一個解釋。既然兩個都是誤會,總不能厚此薄彼,我替文昌侯伸冤,母親卻什麼都不表示。”

老王妃的手徒然攥緊。

文昌侯夫人看看黎陽,看看老王妃,再看看端立一旁的郡主,心裡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她隻覺荒謬,原來隻是老王妃給了郡主委屈受,宸王和宸王妃就拿他們家侯爺開刀?

文昌侯夫人心裡抱怨老王妃,你自己指桑罵槐倒是舒服了,怎麼不想想你的娘家侄兒?感情他們家侯爺完全是無妄之災,要不是老王妃,文昌侯根本不會往啟吾衛走這一遭!

想通了關節,文昌侯夫人話間就帶上了催促:“我還道是什麼大事,原來隻是誤會一場。想來姑母隻是一時嘴快,她疼郡主還來不及,怎麼會冤枉郡主!姑母,您說是不是?”

老王妃的臉繃得緊緊的,幾乎是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的是。”

文昌侯夫人麵帶希冀地看向黎陽:“王妃,您看……”

黎陽笑道:“受委屈的不是我,你問我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