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愛與責任(2 / 2)

惡毒嫡妹紀事 九月流火 12745 字 4個月前

從容思勰的院子出來後,容顥南突然叫住了宸王。

“父親,我有話要說。”

宸王見怪不怪地點點頭,示意容顥南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書房。

在書房外輪值的侍衛忍不住在心裡想,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為什麼郎君們都喜歡挑同一天來和王爺談心?

容顥南跟著宸王走入書房後,一開口就是驚人之語。

“父親,我想加入啟吾衛。”

向來從容的宸王也被驚到了,他愣怔片刻,立刻不容置喙地回絕道:“不許。”

容顥真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他毫不意外地繼續說:“父親,你再次拒絕之前,不妨先聽兒子說完。大兄願意為家族妥協婚姻,八郎也甘願去軍中吃苦,我身為兄長,豈能毫無表示?大兄從政,從鴻臚寺、六部慢慢升遷,至少需要十年,八郎現在年僅十歲,等他在軍隊中闖出一番名堂來,最少也得十年後。可這十年,我們王府不能沒有人撐著,我願意填補這個空擋。再沒有地方,比啟吾衛升遷和掌權更快了!”

“什麼沒有人撐著,還有我呢。”宸王拒絕之意毫無更改,“你不知啟吾衛的艱險,此事不必再談。”

聽到宸王還在拒絕,容顥南有些急了:“父親,你明明知道我說的話是對的,我是最合適的人選!況且,我真心覺得,與其去朝堂裡和那群老頭子勾心鬥角,不如投入啟吾衛,乾些痛痛快快的事情。”

宸王感到頭疼:“你把啟吾衛想的太簡單了,這其中的利益牽扯絕不比朝堂簡單。而且伴君如伴虎,這個位置,隻是看起來風光,不說背後的暗算,單是難測的聖意,就已經是步步危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從小看著您處理公務長大,自然知道啟吾衛內部的艱辛。兒子已經深思許久,並不是在玩笑。”

“正是因為我知道啟吾衛的危險,才不願意你淌入這攤渾水。我從不在你們兄弟幾人麵前說啟吾衛的事情,就是不想讓你們沾染這些。”

“父親”,容顥南抬起頭,眼睛直視著宸王,明確地表達著自己的決心,“我意已決,還請父親成全。”

宸王看著目露堅定的容顥南,突然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時他沒有其他出路,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沒想到命運轉了一個大圈,最後還是回到原處。

“回去罷。”

容顥南急切地上前一步,喊道:“父親!”

宸王揉了揉眉心,疲憊地揮手:“先回去,之後我自會通知你。”

容顥南這才放下心來,施禮退下。

“謝父親。”

.

容思勰醒來的消息很快傳播出去,探病的拜帖向雪片一樣飛來。黎陽將大部分帖子都壓下,讓容思勰安心養病。

宮中的禮物也送到宸王府,皇帝身邊的內侍親自隨同,來為容思勰壓驚。在容思勰收禮受到手軟的時候,淮南侯的殘餘勢力也受到宸王猛烈的報複,原本無罪或輕罪的男丁,全部加重刑罰,流放到蠻荒之地,女眷也被充入掖庭。

第五天的時候,袁大袁二被啟吾衛堵住,在城西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後來,袁大被人一劍穿心,當場斃命。

下手的人,正是容顥南。

容顥南以這樣高調的方式,將自己的身份公告天下。

於是全京城的人都很快知曉,宸王的二郎君,也跟隨父親的腳步,加入啟吾衛了。

之前看宸王好多年沒有動靜,所有人都以為宸王不打算讓後輩涉足啟吾衛,畢竟那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方。沒想到,這一步還是沒能避免。看來,宸王府的人,到底還是被郡主受刺一事刺激狠了。

容顥南來探望容思勰時,容思勰正被侍女扶著在地上走動。聽到侍女通報,她興致勃勃轉過頭,當看到容顥南身上的衣服時,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二兄?”

容顥南還是如往常一般,笑得風流倜儻,信步走到容思勰麵前。

“怎麼,你也覺得你二兄這一身好看極了?”

容思勰驚訝地瞪大眼,她不願意相信,但眼前的事情由不得她不信。因為震驚和憤怒,容思勰的聲音猛地拔高:“二兄,你怎麼會穿上啟吾衛的衣服!你該不會……”

容顥南笑著去探容思勰的額頭:“你該不會被摔傻了吧,竟然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可能病人的情感脆弱,容思勰當時差點哭出來:“二兄,你加入啟吾衛做什麼?是不是因為我?”

“彆自作多情,沒有的事。”容顥南習慣性地去彈容思勰的額頭,想到容思勰重傷未愈,生生改成摸頭,“我就是覺得啟吾衛很對我的胃口,而且衣服也好看,想加就加了。”

“我根本沒事,為什麼要這樣冒險!”容思勰忍住眼淚,哽著聲音問道。

容顥南長長歎氣,沒有再插科打諢,反而正經起來:“大兄應下了和忠勇侯府的婚事,八郎也嚷嚷著要去軍中搏功名。我不能阻止他們倆的選擇,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他們還沒成長起來之前,替他們保駕護航。我們哪一個,都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容思勰這回是真的哭出來了:“何必如此?我隻是看起來嚴重,根本沒有大礙。”

她隻是足不出戶地宅了五天,為什麼整個世界都變了?容顥宗放棄了感情,容顥真放棄了自由,容顥南更是加入旁人避之不及的啟吾衛。

看到容思勰哭了,容顥南徹底沒轍了,他手忙腳亂地想給容思勰拭淚,但又怕碰到容思勰的傷口。

混亂間,門口傳來一個清潤的聲音。

“怎麼了,七娘怎麼哭了?”

容顥南回身,無奈地攤手:“我也不知道,這可不能怨我。”

聽到來人的聲音,容思勰抬起紅紅的眼睛,指著容顥南控訴:“你看他的衣服!他簡直想一出來一出!”

看到容顥南身上墨底銀邊、象征身份的製服,蕭謹言竟然毫無意外之色:“你終究是走到這一步了。”

容思勰心裡更氣:“你到底站在哪邊!你居然還幫著他說話,都出去,我看到你們就來氣!”

蕭謹言挑了挑眉,笑道:“我怎麼覺得,我被遷怒了呢?”

容顥南也攤手表示無奈,蕭謹言走近,突然擰起眉。

“你身上怎麼有血腥味?”

容顥南這才想起自己剛殺了袁大,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來找容思勰了。

他一拍腦門:“差點忘了正事!七娘,那兩個刺客,已經被抓到了。”

容思勰並不知道容顥南的抓到是指這兩個人已經當場死了,蕭謹言一聞容顥南身上的血味,就知道容顥南到底去乾什麼了。

蕭謹言用力砸了下容顥南的肩膀:“見了血,你衣服都不換,就直接來找七娘?”

容顥南這才反應過來不妥,容思勰傷還沒好,他帶著血氣太不吉利了。

容顥南趕緊告辭,回齊華院換衣服。看到容顥南急急忙忙就走,容思勰愈發奇怪:“說得好好的,他回去乾什麼?”

蕭謹言不想給容思勰解釋這些凶煞之事,他隨意地岔開話題,詢問容思勰的傷勢。

容思勰從小和容顥真一起習武,雖然強度比容顥真的小多了,但身體素質卻一頂一的好。她肩膀上的傷看著嚇人,但一來肩膀上全是骨頭,沒有要害,二來凶徒出於對自己箭術的自信,沒有在箭矢上喂毒,所以容思勰的傷口愈合得很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傷在肩膀,那是實打實的疼。

聽完容思勰的回答,蕭謹言也慢慢放下心來,他將蕭月瑤托他送來的禮物轉交給容思勰:“這是阿瑤托我帶來的東西,她聽到你受傷,擔心的不得了,要不是我母親拘著她,她都要自己跑過來了。”

侍女立刻上前接過禮物,容思勰點頭道:“這幾天城裡不太平,蕭夫人做得對,還是不要讓阿瑤出來冒險為好。”

蕭謹言知道兩個刺客已經喪命,淮南侯的餘孽也被連根拔起,這個時間點反而是最安全的,沒有人再敢鬨事。不過這些血腥的東西不必告訴容思勰,她安心養傷就夠了。

人總是容易操心彆人的事情,容思勰自己的傷還沒好,就已經開始擔憂容顥南和容顥真的安危:“我明明隻閉門五天,結果就跟過去了一年一樣。大兄和二兄就不說了,容顥真他從小到大一點委屈都沒受過,動不動就闖禍,家裡也沒人舍得說他。他去軍隊,要吃多少苦頭啊!”

“你也太護著八郎了。”這句話蕭謹言早就想說了,“八郎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兄長,他也在慢慢長大,他知曉自己在做什麼。”

容思勰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她隻是感慨時光之快,曾經走路都不穩的小男孩,已經漸漸不需要她的保護,慢慢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他們兄妹幾人,都在長大。

感慨過後,容思勰記起正事,鄭重地和蕭謹言道謝:“蕭四兄,那日追擊凶手,多謝!”

“理所應當的事情罷了。”蕭謹言說道,“帶著你出去散心,卻讓你意外受傷,本就是我的失職。”

蕭謹言和容思勰說了一會話之後,就告辭離開。這終究是容思勰的閨房,即使是他,也不方便多待。

從景和園出來,蕭謹言徑直去了齊華院。

因為蕭謹言和容顥南兩人往來頻繁,齊華院裡甚至專門給蕭謹言留了一間屋子,承羲侯府也是同樣。看到蕭謹言過來,已經換好衣服的容顥南對蕭謹言說道:“我剛入啟吾衛,雖然有我父親照看,但這段時間我也得注意些,恐怕日後騰不出時間陪七娘出門了。以後,七娘到外麵散心,就勞你替我照看些了。”

“這是自然。”蕭謹言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他看著容顥南的衣服,長長歎了口氣。

“啟吾衛艱險,多保重!”

他們倆從小相交,這麼多年的默契已無須語言贅述。容顥南明白蕭謹言的意思,他用力地拍上蕭謹言的肩膀:“我明白。以後,勞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