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婚禮洞房(1 / 2)

雖說婚禮在黃昏時分, 但容思勰這天早早就醒了。

宣朝遵古製, 婚禮即“昏禮”,在黃昏時分行禮,要折騰到很晚,所以今日沒有人來喚容思勰起床, 都想讓她好好睡一覺, 這才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但是這種日子,容思勰如何睡得著,她已經沒了睡意, 乾脆起身。

聽到動靜,侍女魚貫而入,伺候容思勰梳洗。

但與往日不同,容思勰清洗過後,沒有換衣服也沒有綰發, 果然過了沒多久, 兩位嫂子就來了,又等了一會,提前約好的表姐妹們也陸續到達。

林靜頤雖然已經嫁為人婦,但是容思勰出閣,她自然要前來送嫁。岑頎也已嫁人,但今年隨著夫婿到外地去了,填妝一個月就送回長安, 同行的還有岑頎的親筆書信, 岑頎信中頗為遺憾, 不能親眼送容思勰出嫁。

阮歆也早早來了,她是皇妃,委實不必要來這麼早。但岑頎非但親自前來,而且還細心地替容思勰打點衣飾,這份心意,就尤為難得了。

容思勰在眾人的幫襯下,換上了花釵青質連裳,佩戴紅色革帶,然後坐在梳妝鏡前,由特意聘請來的妝娘梳發上妝。

妝娘一邊說著吉利話,一邊給容思勰描眉畫目。

黎陽站在一旁,看著容思勰換上嫁衣,梳起高髻。

她突然轉過頭,不忍再看。

盤起長發,就代表這位姑娘不再是父母的掌中寶,而要成為他家婦了。

即使看不到黎陽的神情,容思勰也知道,她向來強勢的母親,現在正在偷偷抹眼淚。

容思勰也眼眶發酸。

楚漪連忙勸道:“大喜的日子,新嫁娘可不許哭。不然妝花了,就算新郎君來了我們也不放人。”

容思勰被逗笑,負責梳妝的娘子也跟著打趣:“郡主笑起來多好看,就該多笑笑。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新娘子,估計等妝成,能把新郎君迷的暈頭轉向,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

在一屋子笑聲中,容思勰心中的傷感漸漸排遣出去,任由眾人擺弄,安靜地等待天黑。

可是慢慢地,容思勰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粉,刷的也太厚了吧!

透過鏡子,容思勰看到林靜頤捂著嘴偷笑,還自以為低聲地和旁邊人說話:“我就說,這個新娘子狀一畫完,保證誰都不認識!”

說完林靜頤頗有些傷懷,追憶道:“七娘畫了都是這個樣子,我當初上妝,得成什麼樣?”

聽了林靜頤的話,容思勰更加絕望。可是大喜的日子,容思勰不想多生波折,而且彆人的勞動成果也不能不尊重,於是容思勰隻能默默忍了,表麵上還要露出非常滿意的神態。

容思勰在閨房內整整折騰了一天,在日頭微斜的時候,她聽到屋外傳來了叫好聲和起哄聲。

容思勰知道,這是蕭謹言到了。

屋內的姐妹們一通笑,紛紛遣派丫鬟到外麵看熱鬨,然後把弄婿的情形傳回來。

民間曆來有“弄女婿”的習俗,平民人家還常有姑嫂姐妹親自上陣棒打女婿的傳統,將女婿打得鼻青臉腫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宸王府貴為王府,自然不能女眷親自上陣,可是容家,親戚多啊。

往常容思勰去參加彆人的婚禮,覺得弄婿這個環節特彆好玩,但是現在她笑不出來了,宗室裡最不缺人手,何況新婚,大家最愛湊這種熱鬨。

容思勰聽著前堂的聲響,心驚膽戰地想,這動靜,也未免太大了吧。

蕭謹言長成那樣不容易,這些人下手可要悠著點,彆給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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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迎當日,郎君想見到新娘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蕭謹言文武皆擅,論文他是陽朔十六年的進士,吟詩作對難不倒他,論武他是銀梟衛右使候選人,也遊刃有餘。但是新婚要的就是熱鬨,好多人看到蕭謹言這樣輕鬆寫意,紛紛大呼豈可,然後操起袖子,開始不按規矩辦事。

容思勰家親戚甚眾,但蕭謹言能找來的儐相幫手卻寥然無幾。他沒有親兄弟,堂兄弟也因為世子之事鬨僵,而蕭謹言本人已經承爵,大理寺同僚品級不夠,往日夥伴輩分不夠,所以蕭謹言折騰了好一會,才終於走到容思勰閨房外。

聽到屋外傳來催狀詩,這些娘子們都露出意猶未儘的神色:“為什麼這樣快?我們這關可不能輕易饒了他,讓他在外麵多催一會!”

上妝的娘子也露出同樣的意思,說:“正是這個理,不讓新郎君多受一些磨難,他還以為娶媳婦忒容易呢!我們不急,再上一層妝也使得。”

然後容思勰眼睜睜看著自己刷白刷白的臉上又被糊了一層粉,腮邊的胭脂塗了洗,洗了塗。

外麵催妝的聲音越來越大,屋裡的姐妹們終於滿意了,這才打開門,擁簇著容思勰往外走。

圍廊上掛了一重重屏風行障,透過遮蔽,容思勰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身形,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蕭謹言。

蕭謹言今日一身緋紅,人群中最耀眼的就是他了。

一隻雁撲騰著飛進行障,王府裡的人趕緊接住,用紅綢包裹起來。

廊外又響起撤障詩,容思勰心中暗讚蕭謹言文采過關,顯然這樣想的人不少,為難了片刻後,行障就一張張撤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