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雨夜政變(2 / 2)

宸王也跟著加大聲音:“無詔不得起兵,在宮中沒有出現結果前,不許輕舉妄動!”

容顥南感到滿肚子氣無處排遣,他在地上焦急地走了兩個圈,恨聲說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等著?”

“不然呢?”宸王道,“聖人沒有派密探宣我們入宮救駕,這樣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這種時節無詔擅動,等明日宮中騰出手來,下一個挨刀的就是我們王府!”

容顥南知道宸王說得對,但他還是不能接受手無寸鐵的百姓在外被屠戮,而他堂堂八尺男兒,卻龜縮在衛所裡拖延時間。他在屋裡裡站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重重地走出去了。

沒一會,守門的侍衛慌裡慌張地來向宸王稟報:“統領,剛剛郎將帶著八個人,衝出去了!”

“莽撞!”宸王憤怒地站起身,本想喚人將容顥南追回來,但最終還是慢慢坐下了。

“吩咐下去,全員佩刀,隨時待命!”

侍衛大喜,高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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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坐在明曦院內,焦躁不安地等候著。

外麵哭喊聲不斷,容思勰心緊緊揪起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卻無法救下任何一個人。

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下人衝進屋內,撲通一聲跪下,他衣角發梢的雨水將地板洇濕了一片。

“老侯爺,夫人,我們後牆圍了許多流寇,許多人搬來了梯子石塊,現在已經快爬進來了!”

女眷都發出驚呼聲,夫人們麵色刷白,一些膽小年幼的小姐已經低聲啜泣起來。

容思勰也感到頭中發暈,她穩住身形,對身邊人吩咐道:“夏蝶夏波,你們倆功夫好,先跟著侍衛出去頂一陣子,記得穿好蓑衣,注意安全。”

“郡主!”夏蝶矢口否決,“屬下的職責是保護你!”

“若你們留在這裡,我才是真的危險。”容思勰還要再勸,卻突然被蕭老爺子打斷了。

“你這兩個侍女手藝還行,讓她們留下吧。”老爺子收回目光,從窗口處走回大堂中央。

他在窗邊看了許久的雨,衣襟袖口早已被雨水打濕,可是即使這樣,還是無法折損他滿身淩厲的氣勢。蕭老爺子致仕已久,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榮養,很多人都知道他脾氣暴躁,卻不知道年輕時,蕭老爺子也曾是說一不二的霸道人物。現在,他褪去了養老的那層偽裝,顯露出多年前那個拚命侯爺的風采來。

他鷹一樣的目光掃過堂內眾人,被掃到的人無不低頭,在蕭老爺子的注目下,啜泣聲漸漸停了。

“和光丫頭,你留在這裡看顧女眷,這兩個侍女你也留著。不打聽打聽我們蕭家是做什麼的,區區宵小,還敢在蕭家麵前作祟!”

蕭老爺子帶著人就往外走,容思勰連忙喚人給老爺子披蓑衣,卻被老爺子嫌棄地推開。

“什麼玩意,我才不用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容思勰眼睜睜看著年已六旬的老爺子大步消失在雨中。

不過好在,沒一會,府外的喊聲很明顯的小下去了。

包括容思勰在內,所有夫人小姐都悄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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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顥南帶著人強闖出衛所後,披著蓑衣,橫手抽出長刀來。

連成線的雨絲被細長的刀斬成兩截,雨珠飛濺,在刀刃上折射出道道冷光來。

啟吾衛十人為一隊,調用一隊以上人手必須出示長官手訓。既然皇帝防著宸王府,那他就一共帶九個人出來,日後就算追究起來,容顥南也能推說這隻是私人活動。

凡事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流兵需要對付的是他們這些有刀有職的侍衛,而不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容顥南執著刀,一句話都沒說,直接騎馬朝流寇聚集的地方衝去。

雖然容顥南見不得無辜百姓受累,但凡事都分親疏遠近,容顥南知道宸王府有容顥宗坐鎮,現在恐怕如鐵桶一般,滴水不漏。相比之下,容顥南更牽掛孤身嫁去蕭家的容思勰。

他帶著人,一邊廝殺,一邊朝承羲侯府的方位靠去。

還沒走近,容顥南就聽到喊殺聲,他暗道一聲糟糕,看來蕭府的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糟。

容顥南來不及吩咐,立刻拍馬朝聲音處趕去。

等轉過街角,承羲侯府後門也呈現在眾人麵前。幾盞油燈扣著燈罩高懸門上,雖然燈火模糊,但已經足以讓蕭府的人認清敵我,蕭府侍衛雖然人少,但勝在訓練有素,比這些烏合之眾強多了,尤其是其中穿著黑衣的侍衛,以一敵三也毫不費力,所以靠著他們幾人,竟也守住了後牆。

容顥南終於能放下一直緊繃著的心,他正打算上前去支援,突然眼睛邊一閃,看到西牆上掛著一個人,正鬼鬼祟祟往裡爬,而他的腰間,還掛著一把柴刀。

這個人一看就是慣犯,躲過了侍衛的耳目不說,連爬牆地點都選的這樣精準,女眷往往住在西邊,從西牆進去,很快就能摸到後院,更彆提他手裡還有一把柴刀。

容顥南心中大急,立馬朝西牆奔去。

容顥南生怕自己來不及阻止,他格外懊惱自己走得急,沒有帶上弓箭。眼看那個慣犯就要翻過牆頭,一支箭突然從旁邊的小巷中飛出,徑直紮到對方大腿上。

那個人立即俯身去捂腿,同時他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一頭從牆上栽下。

慣偷已經失去行動力,弓在地上哀哀叫喚。容顥南卻沒心思關注慣偷,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射箭之人。

那個人站在長街另一側,身影隱在黑暗中,看不清麵容和身份,隻能看到他穿著一身黑衣,連蓑衣都沒有披,直挺挺地暴露在大雨中。他手中還攥著一把短弓,可見方才一箭確實是從他的手中發出。

隔著磅礴的雨幕,容顥南和那個黑衣人短暫地對視了一瞬,緊接著對方就移開視線,轉身朝後閃去,沒過一會,另一聲慘叫傳來,想來是他又結果了一個想趁火打劫的流寇。

下屬策馬走到容顥南身側,說道:“郎將,剛才那個人衣服好眼熟,莫非也是啟吾衛的人?看他身手還不錯,要不我們叫上他,讓他和我們一起行動?”

“嗬。”容顥南輕輕笑了,何止衣服熟悉,連身形都熟悉的令人心驚。

“郎將,再不追要追不上了!”

“不用了。”容顥南勒著馬調轉方向,“各司其職就好。”

容顥南和屬下騎著馬在城中殺敵,突然聽到另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一座府邸的側門緩緩推開,衣著輕甲的士兵排隊從門中跑出,軍靴踏在地麵上,濺起朵朵水花。

容顥南停住馬,其他八個人也紛紛停下動作,他們靜默無聲地看著親王府衛迎麵跑來。

幾位皇子,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