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雪夜奔襲(2 / 2)

惡毒嫡妹紀事 九月流火 12078 字 4個月前

隊伍中突然多了一個人,剩下的侍衛相互看看,發現四皇子還是一副坦然的模樣,於是都將疑問咽回肚子裡。

多說無益,一切等活著出去再說。

經過一夜的奔逃,所有人都既冷又累,衣擺早已被雪水打濕,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一個侍衛抬頭看了看冬天露出魚肚白的天空,喃喃道:“天亮了。”

天亮了,山腳的部隊應該早已發現不對,現在,應當是他們上山來接應四皇子的時候了。

僅剩的幾個侍衛都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蕭謹言卻並沒有放鬆下來,他瞅了瞅四周的掩蔽物,對四皇子道:“殿下,我們先找個地方躲避片刻。”

這一夜饑寒交加,還時不時在生死邊緣打轉,四皇子的臉色已經非常蒼白,他抬頭看了眼東方,點頭應是。

可是他們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任何援兵,耳邊隻有在山林裡呼嘯的北風。

如果真的有人上山搜尋四皇子,理應有非常大的動靜才是,可是現在,他們沒有聽到呼喊聲,也沒有聽到鳥獸驚飛的聲音。

這大概是最糟糕的情況了,山下的人也被大皇子控製,他們已經沒有援兵了。

留在四皇子身邊的幾人身上都血跡斑斑,這些血有的是有刺客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每個人身上或都或少都掛了傷,這一夜沒有醫藥也沒有包紮,他們還要對抗嚴寒和暗算,這幾人的體力早已到了極限,全靠天亮這個信念支撐著。可是現在天亮了,援兵卻沒有上山,許多人都露出撐不下去的神色。

蕭謹言也深覺棘手,他壓低聲音對四皇子說道:“殿下,看來我們隻能自己下山了。”

四皇子的一個親衛猛地割下袍角,狠狠紮住流血不已的大腿,然後跪下對四皇子說道:“殿下,屬下無能,不能親自護您下山了。您帶著輕傷的人立刻走,屬下留在這裡替您善後。”

這樣的情況,留下來的人將要麵對什麼樣的結局,不言而喻。

四皇子看著陪了自己七年的親衛,眼中流出悲痛。但是他沒有再說什麼拒絕的話,多說無用,隻是耽誤時間罷了。他站起身,語氣堅定地對另外幾人說道:“諸位放心,隻要我容顥澤活著一日,就必不會虧待各位的親眷父母。”

被留下來的幾人都露出笑意:“謝殿下。”

四皇子又看了最後一眼,決然地轉過身,朝山下走去。

蕭謹言的目光掃過這幾位傷痕累累的好漢,抱拳行禮,表達自己無聲的謝意。

“承羲侯,你快走吧。殿下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而容顥南此時,已經被人追上。

容顥南不著痕跡地用刀撐著自己的身體,看向領頭的那個人。

馮弈城下馬,帶著得意的笑容朝容顥南走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容顥南,你估計沒有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裡的這一天吧。”

容顥南輕蔑地笑了,要不是知道他多和馮弈城周旋片刻,四皇子和蕭謹言就有更多逃生的時間,容顥南才懶得理會這個曾經的階下之囚。容顥南說道:“我就說你怎麼莫名其妙從牢裡消失了,原來早就投奔了大皇子。所以當年那些流匪,也全部都是大皇子養的私兵了?”

“大殿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豈是你們這些花拳繡腿能匹敵的?”馮弈城放聲大笑,“可惜啊,你們都知道的太晚了。當年你親手抓我入獄,今天輪到我來親手送你下地獄,你當年那一刀之仇,我還記著呢!哦對了,還有你那個妹妹,不是她一箭射斷了我的馬腿,我豈會受牢獄之災?你們兄妹倆彆急,等我解決了你,就去京城找她的麻煩。”

聽到熟悉的名字,容顥南的心緊緊繃起,容思勰現在有孕在身,可千萬彆被這些瘋子盯上。但容顥南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絲毫怯意來,不然被揪住空子就壞了,於是他裝作毫不在意地笑道:“異想天開,你們替他辦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焉能落得好下場?他豢養私兵,假借匪寇的名義分散在各地,這些人不知害了多少無辜百姓的性命。大皇子這樣草菅人命,就不怕被聖人怪罪嗎?”

“那又如何,等那個軟包四皇子一死,大殿下就是唯一合適的皇子,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是大殿下的,死幾個平民算什麼?”馮弈城笑得囂張又狂妄,“到時候,我們這些流匪,非但能堂而皇之地去金鑾殿領賞,說不定還能混個將軍當當呢!而你這個王爺的兒子,卻隻能被我這個小小逃犯殺掉,你說可笑不可笑?不過,如果你現在識趣地說出四皇子的下落,說不定大爺我心情一好,就能饒你一條小命。”

容顥南冷笑一聲,眼睛中流露出鄙視之意來,還沒等馮弈城反應,容顥南突然縱身朝後跳去。

馮弈城大驚,連忙追過去朝下看,這個雪坡陡峭不說,許多地方還杵著尖銳的黑色石塊,從這裡跳下去,不說摔死,光這些石頭就夠受的了。

“嗬,給他個痛快不要,非要自己找死,那我成全你。”馮弈城道,“一隊人到下麵搜尋容顥南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其他人跟我去追四皇子!”

山崖上的動靜慢慢消停,容顥南也在侍衛的攙扶下走出來。

“二郎君,卑職可算找到你了!”容顥南現在渾身都是傷,宸王府來接應的侍衛看著心驚肉跳,後怕不斷。

“這個蠢貨,和七娘說得一樣,追到人為什麼不直接一刀捅死,非要廢話。”容顥南低聲罵道。容顥南陪著馮弈城說了那麼多,不過是為了等王府的侍衛追上來,在山崖下布好緩衝網,然後他跳崖逃命。結果馮弈城這個蠢貨,居然真的上套了。

容顥南無語地搖頭,在侍衛的攙扶下,抬首看向東方:“天亮了,不知蕭謹言和四皇子那裡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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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謹言和四皇子這裡,狀況實在算不得好。

蕭謹言絕佳的記憶力終於派上用場,冬日的山林在其他人看起來都是一個樣,但是蕭謹言卻能認出這其中的細微差距,還能根據這些給身後的追兵設障眼法。

就算這樣,等到他們下山,四皇子身邊的人也都折損殆儘了。

四皇子昨日帶著二十多個人上山,容顥南帶來六個人,再加上蕭謹言帶來的暗中人手,足有四十多人,可是能活到最後的,竟然十不取一。現在除了蕭謹言和四皇子,他們身邊隻剩下一個侍衛了,而這個侍衛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這一路九死一生,四皇子已經能看到山下的炊煙,回首望向來時路,他竟然覺得恍如隔世。

“蕭郎將,這裡是何處?”

“這裡應該是帝陵的後山,隻要繞過山腳,就能看到殿下帶來的守陵部隊了。”

而這時,許多的山鳥撲棱著翅膀飛起,山林中隱約響起呼喊聲。

終於有人上山了,四皇子歎氣:“沒想到我帶來的人手中也有內奸,若沒有你們,我恐怕已經死在山上了,他們這時上山又有何用?”

蕭謹言俯身探了探侍衛的鼻息,連忙道:“殿下,他已經要撐不住了,我們先找戶農家借宿為緊。”

“好。”四皇子說完,俯身就來扶這位傷員。

蕭謹言連忙製止:“殿下!”

“行了,能走到現在,我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在乎這些做什麼。”四皇子不以為意,與蕭謹言一起駕起重傷昏迷的侍衛,蹣跚著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腳,蕭謹言謊稱自己是入山圍獵的獵戶,結果迷失道路,現在同伴還受了重傷,故來此借宿,休整片刻就走。那家農戶將信將疑,但看在銀錢的份上,還是放他們進來了。

農戶的妻子嘀嘀咕咕和丈夫說話:“你看他們真的是獵戶嗎?我總覺得不像,沒受傷的那兩個郎君一個比一個俊俏,哪有獵戶長成那樣?”

“彆管了,給他們燒一壺熱水,看樣子他們看快就會走,我們就彆打聽這些了。”農戶世代住在帝陵後山,他早就察覺出此事不對,但是無論這些大人物如何爭鬥,與他這個平頭百姓是沒什麼乾係的。他替這些人燒壺熱水,供他們休整片刻,便已經算對得起天恩了。

妻子還想再說,突然一陣馬蹄聲踏踏傳來,緊接著院門就被推開,農婦被嚇了一跳,驚慌地喊道:“你們乾什麼!”

可是沒有人理她,為首之人直奔四皇子而去。

梁家的人在山裡找了一宿,現在好容易接到四皇子的信號,梁二郎喜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立刻馬不停蹄地朝四皇子所說的地方趕來。

一進屋,梁二郎看到四皇子滿身鮮血,嚇得差點背過氣去,連忙圍上來問道:“殿下,你可有受傷?”

“勿急,不是我的血。”四皇子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聽到四皇子沒事,梁二郎才有心思打量周圍,這一打量,他的視線就正好和蕭謹言對上了。

“蕭寺丞,你怎麼會在這裡?”

梁二郎這是喚了蕭謹言在大理寺的職位,而四皇子喚他“蕭郎將”,卻是按銀梟衛的等級。蕭謹言悄悄看了四皇子一眼,順勢恢複到自己明麵的身份上:“是我。”

四皇子心領神會地換了稱謂:“今日我能活著下來,多虧了蕭寺丞。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了。”

梁二郎意外地挑挑眉,所以說蕭家和宸王府,這是打算站四皇子了?但是梁二郎為官多年,早練出一套爐火純青的表麵功夫,他立刻換上熱情的笑容,道:“原來是蕭寺丞在旁協助殿下,我在此謝過侯爺。”

短暫的寒暄過後,屋內的幾個人迅速步入正軌,開始商討接下來的計劃。

“宸王府的容郎將帶著一身傷下山,得知山下的部隊還沒有封山找人,當時氣得不行,連殺了三個挑事之人才將局勢控製下來,然後親自帶著人上山去接應殿下,還好殿下已經下來了。”梁二郎說道,“殿下,接下來要怎麼辦?不如我將容郎將喚過來,我們一同商討?”

“不必。”蕭謹言道,“悄悄傳信給他就夠了,讓他帶著人繼續在山上搜尋。”

“哦?”四皇子試探道,“你的意思是?”

“將計就計。”蕭謹言說完,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沒過多久,一個信使從帝陵大本營出發,騎著快馬奔向長安。

“聖人,四殿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