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戰前夕(2 / 2)

惡毒嫡妹紀事 九月流火 16043 字 4個月前

瑞王府裡,大皇子和眾多幕僚正在激烈地爭討。

今夜就是他們起事的時機。

成敗在此一舉,大皇子不敢怠慢,謹慎地和手下敲定每一步安排。

這時,一個親衛步履匆匆地跑過來,抱拳說道:“殿下,四皇子帶著大軍,圍到長安城外了!”

大皇子倏地起身,目光陰鷙地掃過堂中的每一個人。

“他怎麼會知道今日是我起事的時間。你們中有人,泄露計劃!”

其他人也都露出錯愕的神色,連忙站起身說道:“殿下,不是我……”

每個人都在努力洗脫自己的嫌疑,剛才還肅穆緊張的議事廳立刻變得嘈雜。

“夠了!”大皇子高聲喊道,“現在爭論這些有什麼用,我絕不會放過膽敢背叛我的人,叛徒是誰我自有主張,當務之急,是解決已到城下的老四!”

“無詔調兵,還膽敢圍困京師,這是造反啊!”一個幕僚說道,“殿下,這可是我們徹底打垮四皇子的大好時機!”

“我自然知道。”大皇子起身朝外走去,“來人,通知車騎軍和驃騎軍,隨我出城圍剿叛賊!”

大皇子往外走,其他人也跟在大皇子身邊,一個個接領任務。大皇子將軍中的人都打發走後,突然想起已經禁嚴的宮城。

“宮裡怎麼樣了?”

“探子回報,聖人剛剛暈倒了,現在太醫正在救治。”

“怎麼會暈倒?”大皇子直覺不對勁,追問道,“最後一個見到聖人的人是誰?”

“是和光郡主。”

大皇子眉頭立刻擰起來:“怎麼會是她?她人呢!”

負責宮廷的幾個幕僚相互看了看,都露出驚愕的神色:“殿下,不好,和光她沒有出來!我們的人衝進紫宸殿時,聖人已經暈了,並沒有見到和光郡主!”

“不對勁,她絕對有問題。”大皇子擲地有聲地說道,“立刻派人去抓她,宮裡宮外都加派人手,見著人不必抓活的,當場格殺!”

“是!”旁邊人高聲應道。

“馮弈城,你帶人去宮外堵她,祁校尉,你帶上銀梟衛的人手,去宮裡找她,暗道和明路都不要放過,我要讓她插翅難逃。”

馮弈城興奮地抱拳領命,當年容思勰一箭射穿他的馬腿,導致他去牢裡遭了許多罪,到現在他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長安城裡,這份仇,馮弈城早就想和容思勰討回來了。

沒想到,容思勰也有落回他手裡的時候,他一定要親手抓住容思勰,以報當年之辱!

大皇子還在囑托一些細節,蕭謹言帶著麵具,不言不語地站在大皇子身側。

他突然發難,一柄小巧細長的袖刀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手中,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刺向大皇子。

大皇子見機極快,迅速格擋,但蕭謹言的攻勢也緊跟著變幻,反手一挑刺向大皇子的左腹。

大皇子左腹被劃傷,鮮血立刻滲出,他捂住傷口,陰沉沉地看向蕭謹言:“他不是祁英,抓住他!”

這一番變故發生在轉瞬間,馮弈城都來不及反應,大皇子就被刺傷了。被大皇子這樣一喝,馮弈城也回過神來,反手抽出刀就朝蕭謹言看來:“原來你就是內奸!”

蕭謹言一擊得手,並不戀戰,他快速朝馮弈城甩出幾個暗器,阻攔住馮弈城追擊的腳步後,立刻就轉身朝外走。

其他潛伏的人看到蕭謹言得手,也紛紛現身前來接應,掩護蕭謹言逃走。瑞王府的人一方麵要追蕭謹言等人,一方麵還要去查看大皇子的狀況,頓時變得人聲鼎沸,雜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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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出現在皇城牆下的一處小門外。

一個黑衣人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無人後,才摘下容思勰眼睛上的布條,抱拳對容思勰說道:“郡主,我們隻能送你到這裡。接下來的路,你自己保重!”

終於重獲光明,容思勰以手遮住眼睛,讓眼睛慢慢適應外部的光線。她沒有轉身,誠懇地對對方說道:“多謝。”

等容思勰終於能視物後,她的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

容思勰求助於大統領,一路被蒙著眼睛帶出皇宮,她從頭至尾都沒有見過密道,也沒有見過護送她出宮的人。容思勰知道這樣對雙方都好,她將大統領的這份情誼記在心中,然後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

走出小巷後,市井氣息撲麵而來。容思勰沒有想到,這條直通紫宸殿的密道,出口竟然設在人來人往的西城。城西多居住著平民百姓,做生意的、討生活的人往來不絕,容思勰怔了一下,才適應了這種強烈的市井氛圍。

大隱隱於市,誠然不假,容思勰低著頭,混在人群中往南走。她換下原來精美的長裙,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再尋常不過的粗布衣服,容思勰的臉也做了偽裝,被用灰塵塗暗,隻要她低著頭快走,不要被叫住細看,沒人會把現在的她和曾經光芒萬丈的和光郡主聯係到一起。

容思勰從出生以來,無論做什麼身邊都有侍女陪同,這是她第一次獨身行動。沒想到第一次就上手困難模式,她穿梭在魚龍混雜的城西,警惕地避讓人群,掩護著袖中足以改變整個朝堂局勢的詔書。

容思勰緊張的手心都是汗,她還在不停思索接下來要怎麼辦。

大皇子肯定不會放過她,她要想辦法聯係到宸王府或者蕭家的人,護送她到城外。

馬上就要到年末,街上都是出來采購年貨的百姓,容思勰垂著頭,快步在人群中穿梭。她以為自己很不打眼,可是事實上,她身形高挑修長,走路時脊背挺直,姿態雅致,即使穿著粗布衣服,也足以讓她和周圍的人群分隔出來。

趙恪預感到出事就在這幾天,他強撐著身體,帶人到街上巡視。

他最近時常會恍惚,有時覺得自己是趙恪,有時又覺得自己是江成皋。

和前世相比,這一世已經改變了太多。到了後期,他的記憶已經沒什麼用了。每一件大事的發生本就是許多細小改變的集成,每改變一件事情,其他人也會跟著調整,到最後,就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就如今生的奪嫡,已經被改變的麵目全非。趙恪和容思青兩位重生之人想提前占據先機,沒想到反受其害。容思青為了扳倒容思勰而投靠襄平公主,促成了和親等好幾樁大事,這無疑催化了容思勰和襄平的鬥爭,也讓襄平逼宮提前了許多年,後續的事情也連環改變,到最後,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最後一戰也大大提前了。奪嫡被提前,導致前世另一個奪嫡勁敵六皇子因為年幼而提早出局,趙恪愈發感到天機難測,他為了六皇子做了許多,沒想到這些努力最後反倒成了六皇子奪位的阻礙。

趙恪苦笑,他就知道,平白多出來的一生,怎麼會不付出代價。前世的遺憾前世就應該彌補,一旦帶到下輩子,可以重活一世的同時,也要和前塵往事一刀兩斷,未報的仇未解的怨,都失去了計較的機會。

趙恪時常會出現幻覺,總會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桐城侯府,回到了他和容思勰剛剛大婚的時候。他腦子中已經描摹出容思勰當時的模樣,恍惚中,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容思勰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趙恪騎在馬上,愣了一愣,猛然回頭。

他看到一個高挑修長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街上來來往往那樣多人,趙恪卻一眼就能認出她。

不是幻覺,那真的是容思勰。

趙恪立刻下馬,朝容思勰追去。

容思勰正思索著如何和宸王府的人接頭,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心中一咯噔,以為追兵已至,她悄悄將手移到匕首上,打算和對方決一死戰。

趙恪追了兩步,許是跑急了,喉口又湧上血腥味。他低頭咳嗽了幾聲,掩著唇喚道:“阿勰。”

隱約聽到熟悉的聲音,容思勰微怔,她手裡握著匕首,緩緩轉身。

“是你?”

趙恪臉色蒼白,漆黑的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看到容思勰回頭,趙恪露出些許笑意來。笑完,他又皺起眉:“你怎麼出來了?這裡太危險,我送你回去。”

說著趙恪就向容思勰走來,容思勰心中警惕,立刻朝後退去:“彆過來!”

這樣說著,容思勰一隻手護在詔書上,另一隻手已經握緊了刀柄。

趙恪沒有想到容思勰竟然這樣警戒,他的神情頓了頓,目光朝容思勰的手上掃去。

這個時間點,穿著平民衣服,剛從宮裡出來,還暗暗護著袖子中的東西。

和趙恪同行的手下都已經露出不善的目光,容思勰到底從宮裡拿了什麼出來?

容思勰亦緊緊盯著他們,雙方劍拔弩張,趙恪卻忽然揮了揮手,示意手下退後。

“不得無禮,都退下。”趙恪說完,又看向容思勰,“你一個人在外麵行走太危險了,你要去哪裡,我送你離開。”

“不用。”容思勰再一次斷然拒絕,她身上帶著詔書,她可不敢讓趙恪護送。“我兄長即刻就到,不勞煩趙三郎了。”

趙恪卻笑著搖了搖頭:“對我還有這樣大的戒心。容顥宗在皇城官衙裡控製局麵,宸王也忙得脫不開身,他們要如何來接你?你用這話誑我就罷了,若是其他人,可沒這麼好過關。”

容顥宗和宸王都在外麵?容思勰心裡有些急,但表麵上還裝作已經和容顥宗接上話的模樣,道:“我和兄長自有聯絡密法,和兄長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先走一步。”

容思勰眼睛盯著這幾人,緩緩後退。趙恪身後的人蠢蠢欲動,卻都被趙恪攔下。

慢慢走出攻擊範圍後,容思勰立刻加快步伐,轉身跑開。

“阿勰!”趙恪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他不顧眾人的阻攔,牽著自己的馬追上容思勰。

趙恪不由分說地將馬韁塞到容思勰手中,趁周圍無人,低聲和容思勰說道:“路上小心,尤其小心這幾個地方。”

然後,趙恪將他從前世記憶和今世情報中整理出的信息快速告訴容思勰,哪條路人手多,哪條路有陷阱,哪條路看著安靜但事實上都是暗哨,趙恪一一道出。

最後,他強行將馬牽到容思勰麵前,督促她上馬:“趁現在還沒圍起來,快走!”

容思勰將信將疑地看著趙恪,然後翻身上馬。她馭使著馬超前跑了兩步,忍不住再次回頭。

趙恪身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他身形消瘦,麵容蒼白,正低著頭咳嗽。察覺到容思勰的視線,他慢慢抬起頭。

趙恪露出微笑,輕輕對她說道:“保重。”

容思勰沒有再猶豫,她腿上使力,輕斥一聲“駕”,騎著馬快速從人流中穿過。

那是她和趙恪,最後一次見麵。

容思勰有了馬之後,行動速度快了許多,但同時也將自己暴露在大皇子眼中。她依仗趙恪提供的信息,一路避開了許多股追兵。

越過四條橫街,容思勰身後的馬蹄聲已經不容忽視了。

她果斷棄馬,驅使馬朝另一個方向跑去,自己則藏在旁邊的小巷中。

幾個追兵追到此處,發現人影又沒了。他們勒住馬,開始辨認方向。

“剛剛還在,她又去哪了?”

“那個方向有馬蹄聲,她在那裡!”

“追!”

紛雜的馬蹄聲遠去,確定人都走遠後,容思勰閃身出來,快速朝城門的方向跑。

可是沒一會,那夥人發覺上當,又原路追回來了。

容思勰藏在拐角,聽他們幾個人低聲討論。正在爭論時,另一道聲音插進來:“不是讓你們去追人嗎,停在這裡乾什麼?”

馮弈城!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到了當年的老相識,容思勰心中愈發緊張,她屏住呼吸,手已經悄悄放到匕首上。

“稟報楊首領,我們剛剛追到了郡主的馬,但是她的人不見了!”

“棄馬了?那她跑不遠,就在這附近。你們把這裡圍起來,連隻蒼蠅也不要放出去,我要親自將她揪出來!”

“是!”好幾個士兵領命,然後騎馬離開。

巷外隻剩下一個人的呼吸聲,馮弈城鷹一樣的目光朝四周掃了一圈,慢慢朝容思勰的藏身之處走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容思勰已經將匕首拔出,用力握在手上。

容思勰正估算著馮弈城的距離,突然從身後伸來一隻手,緊緊捂住容思勰的嘴,將她從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