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寶石再三確認過沒有人, 並且轉身離開以後，葛菲菲才長舒了一口氣，劫後餘生一般感激地看著賽克斯。
“斯科特, 還好你反應夠快！要不然今天就要被紅寶石抓個正著了，任務能不能繼續做下去都難說。”
原來，就在紅寶石剛剛結束通訊的那一刻，賽克斯就一把拽住了葛菲菲，動作迅速地把他們兩個藏進了走廊側後方的陰影中, 和剛才藏身的那片欄杆拉開了很遠的距離，才僥幸逃過紅寶石的回馬槍。
“我是真沒想到, 以紅寶石那麼暴躁的個性竟然這麼謹慎，還會殺回來找人。”葛菲菲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賽克斯搖了搖頭：“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其他人, 紅寶石作為寶石水母族的領主候選之一，絕對不可能隻是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明明眼前站著的斯科特外表看起來像個剛畢業的學生弟弟, 但是自己被他訓斥的時候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違和，就像是默認了他已經在長輩的位置上一樣。
對此葛菲菲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畢竟是斯科特可是個聰明人嘛, 聰明人說話有條有理，自然能讓自己信服。
於是葛菲菲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而是附和道：“你說的對, 我聽紅寶石說她好像也會些符文，符文師的話······大概都像貝先生一樣冷靜且睿智吧？果然還是人不可貌相啊。”
“貝？”賽克斯聽到葛菲菲的形容詞，差點以為自己還認識另外一個叫做貝的符文導師。
“對啊。”葛菲菲捧住臉, “難道你不覺得貝先生在授課的時候非常迷人嗎？他在提起符文的時候是那麼博學，隨手一畫就能畫出一個標準的圓，簡直酷斃了！”
賽克斯想到那個能躺著絕不站著, 走兩步路也會平地摔的貝，難得陷入了懷疑魚生的沉默中。
*
總之，有驚無險地偷聽完了紅寶石的通話後，兩個人從學院的另外一邊繞行，穿過整個魔法學院的後半部分，再繞路回到幼崽學院去，以打消紅寶石的懷疑。
在路上，葛菲菲終於想起了之前自己沒問完的那個問題——
“斯科特，你是怎麼跑到魔法學院裡麵來的？我記得進門的時候守衛處盤查的好像非常嚴格，還是看在紅寶石的麵子才讓我進來的來著！”
賽克斯確實不是通過常規手段進來的。
他進入到浮遊城時本是抱著隨便看看的心態，但卻在身邊經過的那些水母們身上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種不對勁在成年的海洋生物身上表現的並不是很明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他拿出了黑寶石給他的信物，叩開了學院的大門。
“我在觸發了一個支線任務，跟著任務的流程混進來的。”賽克斯這樣回答道。
這個時候，學生們似乎下課了，學院之中的教學樓裡響起一陣音樂聲，然後有著窸窸窣窣的響動，剛成年不久的水母們井然有序地排在走廊中，不緊不慢地向外麵遊著。
“這裡的學生們都那麼聽話嗎？要是放在現代學校裡，一打鈴一個個絕對都跟瘋了一樣向外跑。”葛菲菲稀奇地看著眼前這井然有序的一幕。
是了，問題就在這裡。
賽克斯看著一隻隻顯得乖巧懂事、就算是放學也會老老實實排隊的幼崽們，這就是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所在。水母族的幼崽們就像是比正常幼崽少了一部分活力，而他在學院中打聽了那麼一圈，發現魔法學院之中各年級的晉升率也在逐漸的降低，前幾年甚至還出現了因為晉升失敗而死亡的學生案例。
這並不符合長生種的特性。
所謂長生，一方麵是自身的種族壽命悠長，另一方麵則是來自血脈的種族優勢——或詛咒、或預言、或親和力等等，以及超越旁人的天賦——這些都可以讓他們在這片海洋之中安全存活下來。
晉升失敗導致受傷或是死亡的這種消息放在短生種之中還是有可能出現的，但若是在一個長生種的種群之中出現······
簡直像是個笑話了。
也許是因為水母族一直飄在半空之中，長期的封閉讓他們並不了解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也許被允許進入城內的商人們並不關心彆人族內的事情，隻關心到手的魔法寶石；也許······
這些原因綜合起來，就導致賽克斯問到的那個學生是那樣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啊，最近的幾屆好像天賦都不怎麼樣，竟然還有水母晉升失敗了，果然暗色寶石就是不行嗎？”
和顏色沒有關係。賽克斯隻能篤定這一點。但是暗色的寶石處於弱勢的地位，他們沒有足夠的資源去彌補流失的精力所帶來的空缺，這一點也可以體現在交易行越來越貴的魔力補充藥劑上麵。
那黑寶石究竟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紅寶石呢？
賽克斯不得而知。
最開始他並不想隨隨便便介入一個種族領主選舉的這種大事之中，所以即使他想要找到水母族和深淵符文的聯係、即使他想要找到那個黑寶石提過的人魚贈送給老領主的盒子，他也隻是讓玩家謹慎地、有序地滲入到浮遊城之中來。
但是現在問題的性質卻不一樣了，他絕不可能在一個長生種的全族衰退麵前袖手旁觀，就算是再討厭一個長生種，也沒有人會希望他們滅絕，就算是對於塞壬族也是一樣。
“斯科特？斯科特？”葛菲菲的聲音把賽克斯從沉思之中喚醒，“你在想什麼，怎麼表情那麼嚴肅？”
賽克斯回過神來：“我在想，寶石水母族看起來並不像表麵上那麼安穩。”
葛菲菲用力地點了點頭：“確實，每次我以為我知道真相的時候，真相就跳出來打我一巴掌。”
她開始掰著手指頭給賽克斯數：“當初我覺得紅寶石是暴躁無腦的反派，結果她還是個挺有原則的人，我覺得她說不定是個正麵人物時，她又和神秘人發生了一段一看就是搞事專屬的劇情，嘖，浮遊城這個副本可真複雜啊。”
說著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了幼崽區的附近，葛菲菲躡手躡腳地偷偷扒在走廊的邊緣，探頭去看紅寶石有沒有發現自己溜走這回事，沒想到卻正好和抱胸等在班級門口的紅寶石對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