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麼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清唱，可以讓人這麼的······移不開眼睛？
現場真真正正的沉默了，無論是誰，玩家、海馬、湯姆、就連年幼不懂事的小紅寶石也是一樣，不管是誰都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噪音去打擾到這樣的歌聲。
這會讓人覺得，那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人魚會唱歌嗎？
這個問題若是去問任意一個海洋種都會得到無情的嘲笑——誰會比人魚更加擅長唱歌呢？
曾經有人這樣形容過人魚的歌：如果說其他物種的演唱叫做唱歌的話，那人魚的吟唱則可以稱得上是精神感染類的魔法了，且效果隻強不弱。
天賦的加成、以及似乎是因為規則愧疚要讓他們駐守一個狹小海域的原因，人魚和大海的契合度無比之高，就連在歌唱的時候都像是融進了周圍的海水之中，和整片整片生養孕育了海洋種的大海產生讓人心顫的共鳴。
就算是披了玩家的馬甲也不能掩蓋這一點，頂多是······效果不太一致罷了。
在他人的視角裡，自從斯科特張口的那一瞬間起，周圍似乎就有著奇異的波動，而他本人似乎沒有發現這一點，一直專心且投入的沉浸在這首歌曲之中。
一直隨意屈膝的海馬可比諾斯也漸漸站直了身子，表情變得越來越複雜。明明對方在唱的是自己寫的歌謠，每一個字詞、每一串音符都是出自他自己的大腦之中，再由某隻輕飄飄的羽毛筆寫在泛黃的紙張上麵。
但此時他卻有點不敢確認了。
這真的是自己所創作的東西嗎？身為創作者在麵對一個嶄新的、明明外在一致內核卻大相徑庭的東西時內心複雜程度如何，也就大概是可比諾斯現在內心的模樣了。
是的，斯科特他······似乎無意識地將歌曲改動了。
不再是海馬口中唱出的那青澀遲鬱、似乎還夾雜著點無用的浪漫的調子，也不是來自幼崽的肆無忌憚的宣泄，而是因為人魚本身的聲域變得更加的渺遠且廣闊，就像是大海在注視著懵懵懂懂的孩童，看著他蹣跚學步、跌跌宕宕。
更加溫柔了。可比諾斯想道，可真是犯規的改動啊。
就在他無奈地承認了這一點、對於那條一開始就對自己有所不同的小灰魚更加關注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對方竟然連歌詞都改了一些。
[我該離去/我本該離去]
[多餘的傳說和想不通的道理]
[都說再見吧/會再見的吧]
[丟在海原裡的記憶]
該感覺憤怒的，這分明是他剛剛逃離族群時候的自由頌歌，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作品之一，這麼多年來都一直牢牢記在心裡的彩色華章，怎麼能容忍這樣被肆意篡改呢？
但現在他的內心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激動，相反甚至有種被卸下了重重鐐銬、渾身忽然一輕、就連靈魂都輕飄飄的要掙脫出軀殼一般的感覺。
海馬怔在了原地。
*
“真是一隻不錯的幼崽啊。”湯姆和身邊的人感慨道。
被搭話的花花張望了一下身邊，確信周圍沒有人而這隻一向以坑人為樂的蝸牛是在和自己說話以後，嚴謹地向後退了兩步和對方保持安全距離後才開口：“您是在說斯科特嗎？”
“沒錯，他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我的一個老朋友。”湯姆難得沒有想要捉弄幼崽的意思，而像是在懷念著什麼一樣，臉上滿是追憶過去的神情。
“你也認識他，那就是你們現在的領主，賽克斯。”大蝸牛歎了口氣，在花奕秉張大嘴巴的表情中，回想記憶裡看到的東西：“那家夥唱歌的時候也是那麼隨意又任性，不論是怎樣的歌在他的嘴巴裡出來都像是打上了這條魚的標簽一樣，總想教彆人做事的霸道風格······就算是藝術也阻止不了他。”
花花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涉及到自己一直很崇拜的領主大人的話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腦子靈機一動想起來之前和同伴們一致的誤會，於是嘴快地說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們之前也覺得斯科特和領主大人有點像來著，原來湯姆先生也覺得他們差不多嗎？”
“差不多？斯科特和······賽克斯？”
沒想到金發碧眼的人形蝸牛聽到這話，高高地挑起了眉頭，搖頭否認道：“不，他們可差太多了。”
他指了指灰色人魚身邊那仿佛被大海眷顧一般的奇異且柔順的能量波動，表情古怪地說：“人魚是一輩子都不可能使用魔法的，而你們幼崽卻可以，這就是他們永遠不會相像的原因。”
“要是讓賽克斯那家夥知道，估計又要躲在房間裡偷偷羨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