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256(1 / 2)

這個故事該從哪裡說起呢?我也不清楚。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深淵還沒有被封印的時候,海洋裡的長生種們彼此之間還有著來往。

因為有著同樣漫長的壽命,所以他們擁有了同樣豐富的知識與閱曆;

因為有著不同的出身,所以他們擁有了各色各樣的天賦。

在這些相同與不同之下,哪怕是不同種族的長生種們也能產生珍貴的友情,或者是更加珍貴的愛情。

而奇跡,往往就誕生在這些愛情的果實之中——

一個異族的姑娘懷了海巫師族的孩子!

這在任何種族都是值得被祝福的事情,但唯獨在海巫師這個族群裡麵,“懷孕”是一種從未存在過的東西。

懷孕?

海巫師的繁衍方式從來都是交換軀殼內的靈魂,舊的死去,新的到來,永遠保持著恒久不變的人數······

所以,怎麼可能出現懷孕這種事呢?

兩位偷吃的禁果的情侶也不相信,直到孩子順利地生了下來,且被證明擁有著海巫師獨有的預言天賦。

至此,海巫師全族數量——+1。

這是由一小團血肉成長而成的、有著“懷孕”“出生”“成長”和“成熟”階段的特殊海巫師。

這個特殊的幼崽從小就展現出來了驚人的天賦,他似乎結合了父母雙方的長處,也無愧於千萬年來唯一的那個“特殊”,他的預言能力很快超越了同齡人、超越了導師、超越了父親。

彆人預言一周以內的事情都會費力時,他輕而易舉地看到了百年之後,而當誰忘記了過去的某件事時,他翻閱命運的痕跡,輕鬆記錄下了一切。

可以說,在舉世無雙的天賦加成之下,這幼崽成了最靠近命運的人。

而幼崽的特點是什麼?好奇心、莽撞、勇氣與躍躍欲試。

這隻幼崽第一次將手伸向命運的絲線時,是因為自己養的一朵魔能花。預言中說,它會被倒塌的磚石砸死。可當他挪開的花盆、避免了被砸到的命運之後,一條植食性魚類衝了出來,一口叼走了上方的花瓣。

幼崽挪開花盆、布置下防禦魚類的陣法,結果某個成年巫師脫手的魔咒擊中了花盆。

接著是逸散的毒藥、滾到腳邊的彈珠,然後這遭遇逐漸離譜了起來,少見的水龍卷、突如其來的暗流、甚至是直射入海底的光照、路過的塞壬族······

魔能花死了一次又一次,而它受到的攻擊一次比一次強烈、死亡的樣子也是一次比一次破碎。很多都是理智無法認可的“意外”事件,這讓年幼的幼崽陷入了茫然。

最後,他結束了預言的推演,站在原地,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似的,他什麼也沒有做。

磚石倒塌,魔能花被壓倒,花盆碎成了兩半。

他抱著碎成兩半的花盆,哭著走向自己的父親,卻第一次得到了父親嚴厲的訓斥——

“命運是不能被改變的!海巫師隻是享受了命運給你的預知智慧而已,你要學會敬畏它!”

幼崽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雖然後來他發現,並不是所有的事都不可改變。比如出門被石頭絆倒,你隻要選擇繞路,命運不會閒到來給你安排另一塊石頭讓你摔斷腿的。

但如果你想要乾涉一隻水草蟲的死亡,那對不起,你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幼崽逐漸明白了。如果說一條生命從生到死是一段線,那麼命運允許你選擇這段線向左轉還是右轉,但絕對不會允許你把它再接上一截。

【生命該死亡的時候就會死亡】——這是幼崽學到的第一課。

*

幼崽第二次將手伸向命運的時候,是因為他父親的死亡。

身為族長的父親活了數萬年,在長生種之中也算是年長的那一行列,但長生種也是會死的,隻是那死亡來得比短生種更晚一點而已。

幼崽的介質是一本特殊的水晶書,每一頁都是由水晶組成的紙張,透過介質能夠觀察到的命運也像是書一樣,完整地顯現在了幼崽的麵前。

在看到的命運之中,他凝視著父親的眼神渙散,那具軀殼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而當他凝視了那具軀殼三年後,新的靈魂從軀殼中誕生,懵懂地看向四周的環境——那是新的幼崽,不是父親。

幼崽選擇將這一切告訴母親。

母親同樣無法接受,她比誰都深愛著他的父親。而天賦卓絕的她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想辦法,居然真的找到了欺騙過命運的手段。

幼崽欣喜地將防護的令牌交給了父親,而父親即將死亡的時候,令牌發出了光。

但魔力的震蕩使得令牌上的符文發生了錯亂,父親消失在原地,而母親被從千裡之外傳了過來。還沒搞懂發生什麼的她剛一抬眼,就看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的微笑。

母親死了。她是異族人,她的軀殼遠沒有海巫師堅韌。當她死亡之後,甚至連碎片都沒有留在海裡。

幼崽呆呆地看著父親從母親的房間裡出來,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你到底在做什麼!!”父親第一次聲嘶力竭地朝著他喊。

父親他並不想死。雖然比起活著,他更想要去陪自己的愛人,但又不想白費對方用死亡換回來的生機。

[父親也會死。]幼崽翻開了他的書頁,看到了真正的答案。

命運早就在暗地裡寫好了終點,而反抗終點到來的結果就是,海巫師的族長以一個相當可笑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