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雖然在《海域》這個遊戲裡還在被這些NPC蠻不講理地當做幼崽,但玩家們實際上都是生活在現代世界觀之下的正直成年人了。
就算是能夠接受自己一抬手就放出技能，一甩尾巴就能在海裡自在遊泳，也不是很能接受“預言”這種概念的存在。
“你們說會不會和占卜一樣啊？反正就是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東西,怎麼解讀都是對的。”
在“有天賦”的玩家們被聚集到一起上課之前,他們湊在一塊小聲地討論著。
“這就跟我妹妹喜歡的塔羅差不多吧？你信就靈驗不信就不靈驗,反正我是不信的，但你彆說，我妹她有時候說的還挺準！”
“幸存者偏差罷了，我就是想湊個熱鬨看看~”
“這可是《海域》啊！有什麼不可能的！”
大家的意見不是特彆統一，心中對於接下來要上的這門特殊課程更有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期待。
給他們上課的是位不管從相貌還是氣質上來看都平平無奇的海巫師,他甚至都沒有在老李的視頻之中出現過一次，大概就是背景片裡被一起滅族的NPC裡的路人甲吧？
這讓來上課的玩家們大失所望。
他們本以為自己有了某種特殊的天賦,對應是就是強大無比的特殊課程、特殊技能甚至特殊職業！
來給他們進行授課的就算不是那位海巫師的領主、也應該是那個溫和好看的落先生才對啊,再不濟,那位高傲的女導師言也是可以的！
但為什麼授課導師卻是那麼平平無奇的一個家夥啊！連背景資料裡都沒有出現過他的名字！
玩家們覺得自己被敷衍了,連帶著聽課的性質都降低了不少，有些坐在後排的人甚至已經明目張膽地開始開小差,對於講台上海巫師講的“命運”啊“預見”啊“征兆”啊聽不進去一星半點。
就連那位普通海巫師什麼時候停下來授課的,他們甚至都沒怎麼注意到。
“我想言導師說得不對。”這位海巫師將雙手撐在講台上,目光掃視著台下數量隻有寥寥十幾個的玩家們。“單純的教學並不適合你們。”
“哈？”玩家們沒聽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海巫師手中的水晶球一亮,整座教室中的講台、桌子,甚至是玩家們身子底下坐的椅子全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這使得他們被迫站了起來。
當最後一把椅子消失後，整個教室之中就隻剩下來了空空蕩蕩的內部空間,以及一位海巫師和十幾隻一臉懵逼的幼崽。
“這是要做什麼？”有人問道。
附近頻道裡忽然多出來了一行小字，不知道是被誰發上去的：【這家夥不會太生氣了要給我們紅牌罰下吧？！】
嘶······
剛剛還顯得躁動不安的玩家們瞬間展示出來了乖巧的模樣。
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害怕了那個海巫師講師，而是因為係統在開放海巫師地圖的時候,將學院塔中的懲罰機製設定的比外界更加嚴苛！
係統主打的名義是“知識的聖地不容侵犯”。如果是主動對學院塔中的NPC出手的話，隻要被係統判定為惡意，那就會立刻迎來聲望值清零的處罰。
如果在此基礎上又有了第二次記錄······那麼不好意思，海巫師族的好感度將直接降到負數，彆說學院塔了，你連進入海巫師的族地都做不到！而同時自家領主大人的好感度也會跟著下降二十點！
要知道······玩家們能見到賽克斯真身的次數少之又少，更彆說能刷到好感度了，現在好感度在20點以上的玩家應該都不超過兩位數。
有些扯遠了。現在讓玩家們安靜如雞的規則來源於學院塔的NPC對玩家的條款——
導師們擁有著短暫驅逐學生的權利，當他/她認為自己的課堂進度被某位玩家影響導致進行不下去時，該玩家的學院塔權限就會被貼上一張虛擬“紅牌”，三天之內不能進學院塔一步。
這些是賽克斯為傳授更高階知識的學院塔所設立的規則，當每個玩家第一次進入學院塔的那一瞬間，這些規則們都會以合約的形式跳出來顯示在玩家們的臉上——
當然，大部分的人還是秉持著“太長不看”的原則直接選了[同意]按鈕，後來才在論壇的分析之下對這個地方的規矩感到咋舌。
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讓論壇上關於《領主大人到底有多熱愛學習》的討論多出來了不少，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言歸正傳。
這位普通的海巫師導師將教室內的所有障礙物都清除掉了，隻留下來一個寬敞的空地。
他並沒有和玩家們想象的一樣，直接一人一張紅牌送他們圓潤地滾出學院塔，而是朝著他們微笑了一下：“我也是從幼崽時期過來的，當然知道你們的心態。在看不到強有力的證明之前，你們沒辦法正確認識到自己在學一門怎樣的課程——”
這位導師的形象因為這段善解人意的話，在玩家們心目中的形象好轉了不少，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立刻大跌眼鏡——
“用你們所有的戰鬥手段，朝我攻擊吧！”對方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相當狂妄的話。
玩家們：“？？？？？”
出乎對方意料的是，所有幼崽不光沒有暴躁地立刻跳起來放技能，反而齊刷刷地向後退了一步，他們的臉上滿是警惕，看著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蓄意謀害彆人的絕世渣滓——
海巫師：“？”
正在雙方兩臉問號的時候，即使查漏補缺的小管家發送了一條集體提示——
【叮~檢測到課堂教學需求，玩家可以按照NPC的意願出手哦~教學需要所導致的攻擊不會被算在懲罰範圍內。（如果你能攻擊得到）】
玩家們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前麵我都懂，後麵那條備注是什麼東西？？
不管了，反正是這個NPC自己要求的！他們摩拳擦掌眼睛晶亮，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暴打NPC第一人的名頭將幾個人迷得暈頭轉向！
“上了！！”玩家們大吼一聲，各種各樣的技能和襲擊全都朝著中心的海巫師撲了過去。
······
沒有課也沒能選進這節選修課的人們之中，有不少都無所事事地蹲守在了門外，就等著聽第一手的八卦消息！
而剛剛大家統一收到了《豁免提示》也無疑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算算時間，好像就和這些幸運兒們進去的時間差不多？老天爺，他們到底在裡麵乾什麼了啊？！
大家一臉期待地看著門口，在半個多小時以後，終於有人影從門口出來了。
“嘿！這門課到底在學什麼？”
“你們是對NPC動手了嗎？可真是勇啊！！”
“說來聽聽，是不是很有趣很刺激！”
一窩蜂地圍上去之後，大家才忽然發現這批幸運兒們的狀態不對勁——他們怎麼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還要蔫？像是剛剛支棱起翎毛結果被人家一招踩在爪下的公雞。
莫非是那個導師對他們······！
但仔細一看，這些玩家不光毫發無傷，甚至衣服發型也沒有亂！再看看······血條也沒有掉啊，倒是藍條都已經清空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人代表大家，問出了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被問到的幸運兒之一聽到問題以後才回過神，他的表情從不敢置信變成了悲憤至極，拿袖子抹了一把臉然後說道：“我們一個技能都沒有碰到他！係統說得對······它甚至都不需要給我們開通這個權限！這是赤果果的羞辱！！”
“？？什麼技能？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奇到百爪撓心的八卦者們恨不得把這些幸運鵝抓過來搖上一搖，或者替他們充值購買一張[能夠把話說清楚的嘴]。
等到所有幸運兒都出來以後，大家才在這些謎語人的嘴巴裡逐漸拚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因為他們不好好聽課的緣故惹怒了導師，導師讓他們毫無保留地對他出手？
然後這些幸運的家夥還驚動了係統，專程出了一個補丁條款給他們？
最過分的是，這些平均等級都在18、19級的玩家，竟然一個技能都沒命中那位導師？？
“這種感覺，就好像我連平A都能空······”這是來自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幸運兒的回答。
“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他預判到了！明明是在亂走位，結果每次都‘剛剛好’躲過一堆的技能！！”
“什麼預言啊！這課程的名字也太誤導人了吧，這明明是‘先讀’！可惡的官方居然不標好名字，差一點就不想上這門奇奇怪怪的課了！”
其他的幸運兒們也跟著激情補充。
當然，這些家夥最後都被看不下去的吃瓜群眾們給一擁而上揍了一頓，畢竟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永遠是讓人牙齒和拳頭一並癢癢的存在。
最後更新到論壇上麵的資料就成了這樣——
【課程名稱：《預言》】
【課程類型：選修課】
【授課地點：海巫師族地，學院塔內】
【課程詳情：能夠借用遠超旁人的精神力造成‘先讀’效果，在戰鬥中對敵人的下一步進行預判。】
【備注：是一門全靠運氣的選修課，隻有少部分‘有天賦’的幸運兒才能選上，天賦的具體表現未知，據海巫師們的回答來看，依據是‘和命運之間的距離’。】
***
隨著新課程的推廣與進階課程的出現，對學院塔感興趣的玩家們越來越多。連帶著，他們連學院塔所在的環境、也就是海巫師們所生活的族地也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生活在附近的海巫師們發現，自己選好的“房子”周圍不光會有每天來往上課的高等級幼崽們，就連一些低等級幼崽也經常出沒在這附近。
這些幼崽又不能進學院塔、海巫師的新族地裡也都是無趣的石頭和水草，海巫師們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有什麼還在吸引著他們。
不過估計這些海巫師想一輩子也不會想到，真正吸引著玩家們的不是彆的，正是他們“本身”！
前麵就說了，海巫師們對於住所並沒有太高的要求，隻要麵積夠大能夠容納下基本的生活用具就行。而來到人魚領地的附近以後，他們選擇直接靠山吃山，在海底山的某個部分隨便鑿鑿就出來了一個可供獨居的山洞，可以說是相當方便。
而對於玩家們來說，這一點也可以說是相當方便了。
因為······
沒有門啊！
這些單純的NPC！竟然沒有在房子外麵安上門！！
他們就那麼安安靜靜地住在山洞裡麵，隻要玩家們從附近路過，往裡麵一看就能看到某個盯著水晶球發呆的海巫師。
嘶······
玩家們內心的搞事欲久違地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們也就最開始的時候對幾位導師們乾過這種事······嗯，現在早已經收手不乾了！！絕對不是因為三位導師的房門上都被畫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禁製或者保護咒語，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跟套娃似的，直接把導師們的房子保護成密不透風的大鐵殼——咳咳咳，絕對和這個沒有關係！
相比較導師們的套娃式防護，民風淳樸連個大門都不安的海巫師在玩家們眼裡簡直已經被自動P上了幾個大字——“來玩啊~”“歡迎來找我玩啊~”“快來找我玩吧！”
那還在等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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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巫師的眼中，他的房子周邊最近忽然多了一些幼崽來來往往。他們有點吵鬨，但海巫師還是可以忍受，而且熱鬨也是命運的另一種常態，這在本族內本來就是難得的常見。
接著，就有一些幼崽探頭探腦地隔著老遠朝房子裡張望。日常撫摸水晶球的海巫師感受到這些過於明顯的視線，背著幼崽們的方向歎了口氣——唉，這就是幼崽們的頑劣之處吧。
過去族內的幼崽剛出生就被送到學院塔中去了，早已經成長為大人的他還沒怎麼應付過幼崽們的經曆。就當是豐富自己巫生的體驗了——海巫師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結果事情的走向好像越來越不太對勁。
第三天，幼崽們已經湊到了洞口來；當天的下午，其中一隻幼崽就已經笑眯眯地走了進來，毫不見外地和海巫師打了個招呼，然後日常問候“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你說對嗎？”
海巫師：“？？？？”
中間經曆了什麼？是他在觀摩水晶球的時候被砸到了腦袋然後失憶了嗎？
不然為什麼他看到有隻幼崽光明正大地走進了他的房間、就好像早就得到了他的允許、倆人已經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們似的！！
很遺憾，在海巫師這樣封閉又沾著點自閉的族群之中，成員們是很難理解有種天性叫做“自來熟”，也很難理解有種人的屬性叫做“厚臉皮”。
而兩者疊加之下，對於老實巴交的海巫師們而言殺傷力簡直是巨大的！！
一年也夠嗆說上幾句話的自閉巫師們強行被玩家們搭訕，從天氣好不好到今天吃了嗎再到你剛剛在看什麼？反正人類世界中可以用來東扯西扯的無聊話題那麼多，隨便拎出幾個來都能讓這些NPC們招架不住。
而假如那個海巫師鐵了心閉緊嘴巴不肯回答呢？
那玩家們也有辦法，他們總結出來了一套規律——如果這個海巫師沒有搭理你，你就裝作委屈然後哇地一聲哭著遊出洞口去。如果這個時候那海巫師還沒有上來追你，那麼說明這家夥和你的磁場不和，趕快去下一個洞口碰碰運氣吧！
包教包會，百試百靈！
這段時間裡，高等級的玩家在學院塔的知識海洋裡醉生夢死，而低等級的玩家們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樂趣。
隻要遊蕩在海巫師的族地裡，總能時不時地聽到一聲悲傷的“哇”，然後是嚶嚶嚶落跑的聲音。緊接著，相隔不遠的住所那邊又傳來了一聲“哇！”，然後又是熟悉的“嚶嚶嚶”。
這讓終於休息好了的暮一臉懵逼——他隻是因為消耗過大而修養了幾天，怎麼族地裡就變了個樣子？
那些一群群走在外麵的真的是他的族人？而遠處湊在洞口麵前排起隊來的幼崽們又是怎麼回事？！！
直到暮攔下來了幾個族人詢問以後，他才了解了事情全部的經過（海巫師版）。
他們說，前段時間就有幼崽閒來無事在族地裡遊蕩，後來不知怎的對山洞裡的海巫師們產生了興趣，而那些幼崽的傾訴欲又很強，總想找人來聊天，如果不搭理他們的話還會委屈巴巴地哭著跑走······這實在讓巫有點難辦。
原來是這樣。暮自以為了解了真相，感覺到有些哭笑不得——幼崽們確實是比較吵鬨的存在，他們會新鮮於剛剛搬來的海巫師族是很正常的事，就是自家的族人平時不擅長交流而產生了一些困擾而已。
這個好辦，不需要多做乾涉，隻要等幼崽們的新鮮勁過去了就好了。
事實也確實如暮想的一樣，玩家們在開始的新鮮勁過後，對於又悶又不會聊天說半天也憋不出來幾個字的新種族確實興趣漸消。
而他們在埃拉的限製之下也不能對NPC的家裡搞什麼破壞或者乾點順手牽羊的壞事，有這個時間調戲NPC，還不如去做做日常任務或者刷刷怪積累經驗升級呢！
好不容易海巫師族的這片海水重新恢複了一些寧靜，巫師們長鬆了一口氣，就連屋子外麵偶爾的哭聲聽著都順耳了許多的時候······
高等級玩家那邊的新課程被披露出來了！！
居然是預判的“先讀”！！臥槽這個技能可以說是戰局裡扭轉乾坤的大殺器啊！！
不信你想想，兩方對拚，最後都是要對轟殺手鐧的時候了，結果一個人掌握了先讀，不光預判到了你要乾什麼，就連你要朝哪個方向出招都知道了——這還怎麼打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