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場運動會。”人魚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為自己終於糾正過來了黑寶石的觀念而感到開心，卻不知道這位本質上為【強化係】的城主到底理解偏到了哪片珊瑚叢裡去。
***
相比起寶石水母族那邊的讓魚困惑，海巫師這裡的畫風就顯得正常的多。
暮沉默地聽完了賽克斯的來意，請求讓自己思考一下。
人魚被留在了辦公室裡，暮獨自走了出去，半路卻遇到了出門查看的落。
“是人魚的領主？”落問道。
“是的。”暮將賽克斯打算舉辦的活動大致說明了一下，就看到對麵的落眼前一亮——
“幼崽們的運動會？這是件好事啊，你為什麼擺出這一副樣子來？”
暮早就知道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但整個海巫師族裡能夠商量一下的人，好像也就隻剩下了這位差點將全族帶上絕路的接引員。
暮雖然一直以父親為目標而不斷努力，但海巫師命運突如其來的轉折卻讓他失去了父親與弟弟，直接成為了新的領主。
一切就像是被按了快進鍵，他這位領主也像是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在做決定的時候總是會有種茫然的感覺湧上心頭。暮雖然表麵上還是那副生人勿進的冰冷麵具，但實際上卻很想有位靠譜的長輩可以谘詢。
但看著眼前這位一聽到“幼崽”兩個字眼睛就開始發亮的接引員先生······暮在心裡搖了搖頭，轉開了視線。
“你在想什麼？想海巫師的命運嗎？”落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倒是覺得埃爾維離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人魚族是個好去處，雖然看不到命運的具體走向，但是和人魚族的幼崽們越是相處，我看到的陰雲就越是減少。”溫柔微笑的海巫師伸出手指，指了指他們的正上方。
在足夠強大的海巫師眼裡，籠罩在海巫師頭頂的陰雲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這家夥。暮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難道在落的眼裡，什麼都和幼崽能扯上關係嗎？
海巫師的命運改變不是因為得到了人魚族的幫助，那種奇異的能量被灌進了學院塔裡嗎？怎麼會和人魚族的幼崽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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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有關係的哦。”賽克斯說道。
在院長室、也就是暮現在的辦公室裡，人魚喝著巨龍送來的甜湯，隻覺得自己一路拜訪下來單是喝的就已經集齊了好多種類。
他聽到了落的言論，正麵承認了這件事。
在暮不可思議的視線之下，人魚說道：“你們可以發現，這些幼崽並不屬於真正的人魚幼崽，他們實際上是我的領民。”
“這些領民的誕生來源於一個奇跡般的機會，而他們本身本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這一點你們以後就會發現，而在運動會中增進海巫師和其他種族的了解也並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
在酒精Buff的加持下，就算是賽克斯也變得好為人師了起來，他為解答暮的疑惑侃侃而談。
“據我觀察，現在的海巫師族和幼崽們本來相處的就非常不錯，甚至已經有不下十位海巫師拜訪了人魚族地，在幼崽們的集市上逛了一圈。”
在賽克斯開口以前對這件事毫不知情的暮：“？竟然已經擅自拜訪了人魚的族地？我明明告訴過他們不要擅自······”
“從海巫師搬到人魚之海的那一天開始，這一刻就總會到來的。這次活動主要也是為了你們而舉行，增進和其他種族的了解對海巫師有益無害，和我的領民們接觸越多，海巫師的生機說不定也就越多。”
“比如，海巫師新生的幼崽？”
“我們同意。”淡金色長發的海巫師快於族長一步，斬釘截鐵地替對方做出了決定。
又一次被背刺了的暮也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他再謹慎再迷茫，考慮到最後的結果也一定是答應這條人魚吧？畢竟當初預言的結果就是指向了人魚族，就算是為了生機，海巫師也不能······
就在這時，人魚讚許的聲音響起：“絕望的開始也會是希望的終點。要相信你們為了改變命運做出的努力。”
[“絕望的開始也會是希望的終點。”]
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剛剛還心情複雜的海巫師領主霍然抬頭。
因為動作太快的原因，暮抬起頭來的時候視野有些模糊，模糊到看不太清人魚的臉。但不管怎麼說，在看到這條人魚的第一眼，就沒有人會忽略掉賽克斯的那雙鎏金色的雙瞳。
在這個瞬間，這樣的金色的眼睛仿佛被安在了一位語氣冷淡、但卻一直耐心地跟著他成長了許久的人身上，他記憶中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形忽然有了一雙同樣的眼睛。
“······老師。”暮忽然喊了一句。
賽克斯抬起眼來看他。
暮也看著賽克斯。
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
暮肯定地喊道：“老師。”
人魚的尾巴甩了甩。
***
往日裡不苟言笑、精明異常的賽克斯永遠不知道酒後的他會給清醒的他惹出多少麻煩來。
但好在，不管受到什麼debuff的影響，賽克斯都是賽克斯沒錯，誤打誤撞做出來的那些事也算不上錯誤的決定。
頂多就是有點麻煩而已。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未來會怎樣，腦子裡隻剩下了一件事——找到最後那位要通知的人，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最終，人魚在一片熟悉的區域找到了最後的那位長生種——自由而憂鬱的可比諾斯先生。
他所在的海域裡不是漆黑一片的海水，而是閃爍的微微的熒光，看上去朦朦朧朧的。
附近又十幾處大大小小凹陷下去的地麵，形狀都差不太多，但大小卻沒有完全一樣的坑陷，就這樣林林總總的排列在了一起。
才靠近一點，就能感覺到拂過身邊的溫暖水流。
這個地方是······賽克斯依稀想了起來，這裡是普通人曾經帶“斯科特”去過的地方，也是被玩家們認為成“天然溫泉”、而實際上是“岩漿魚的墓地”的區域。
可比諾斯就站在那些岩漿魚死後留下來的坑陷之中，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部分，好像在緬懷和感受著什麼。
“你在岩漿魚的墓地做什麼？”賽克斯直截了當的問道。
憂鬱的吟遊詩人剛要抒發的哀傷就被這心直口快的一問給噎了回去。
他大概是想要歌頌一下死亡和新生、又或者是單純讚美溫泉的妙用，但不管怎樣，這匹海馬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氣氛已經被一條喝醉了的人魚給破壞乾淨了。
賽克斯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這場景有點熟悉，當初他好像就是這樣把普通人給噎住的，對方興致勃勃地帶斯科特來看溫泉，結果那時的他張口就是專業的“岩漿魚死後的墓地”。
還被埃拉推薦了一本人際交往方麵的人類書籍。
“我在反省過去的陰霾，以及展望未來的虹光。”海馬緩了緩，重新找回了自己熟悉的節奏。
那種猶如吟唱般拖長的腔調充滿了“可比諾斯”的個人特色，卻讓現在的賽克斯皺了皺眉。
“可以說得明確些嗎？”人魚禮貌地問。
可比諾斯：“······”
海馬慢悠悠地歎了口氣，馬蹄叩擊在地麵上，轉向了人魚的那邊：“我在反省自己過去做的蠢事，然後想想下一步要怎麼做才對——有些事太過直白反而會失去浪漫。”
“但你看起來比原來快樂多了。”
“或許是這樣吧。”海馬點了點頭，“在學院塔任教以後，這些活潑的幼崽實在是太過吵鬨，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靜下來思考一些事情了——連懊悔都沒有時間。”
“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他問道。
賽克斯說道：“不久之後人魚之海中將會舉辦一場名為運動會的大型活動，並不是傳統的競技方式，更傾向於在比賽之中增進各族幼崽們之間的了解，我希望你能來看看。”
“要我去看？”可比諾斯有些驚訝，“這樣的活動和藝術並沒有太多的關聯，而我也不認為······”他忽然頓住了，明白了賽克斯的意思。“你是說，想讓我去見證這些長生種的‘融合’嗎？你覺得它會成功？”
“我相信人魚族的幼崽。”
“好吧，他們的確是足夠活潑，但這代表不了什麼。況且就算是這些長生種們都融合成功了，又能怎麼樣呢？”
聽到這樣的反問，人魚抬起那雙鎏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海馬：“能讓你多說出來點東西吧。”
可比諾斯的上半身連同下身的四隻馬蹄一起僵硬在了原地。
“上次我就知道，你說的雖然都是實話，但還有更多關鍵的東西都沒說出來。”賽克斯的尾巴在身下緩慢地擺動著，“我想了想，覺得你是在等著我給你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答案。”
“······”海馬沒有吭聲。
“你是海馬族的下任領主候選人，我不可能真的對你用那些更方便的手段，這會帶來很大的麻煩。”醉酒的人魚依然是那樣的坦率。
但這種坦率對於現在的可比諾斯而言，卻有些過分讓人驚悚了。他雖然站在岩漿魚死後形成的“溫泉”們中央，但還是感覺那些暖流根本不能阻止他背後的冷汗落下。
海馬並不知道賽克斯現在狀態的異常，他隻以為對方終於失去了掩蓋的耐心，想要把一切都擺到明麵上來。
“我······”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既然你不相信的話，那就親眼去看看吧。”賽克斯說道，“就在這次活動裡，看看不同種族的人遇到一起會怎麼樣，結局是好是壞，會不會讓你覺得安心。”
“你需要答案的話，那我就給你一個答案。在這裡活動之後，我會在領主塔裡等著你，你覺得呢？”
海馬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你好像一直都是對的。”他說道，“我很羨慕你，明明年紀並不算大，但卻好像永遠都是那麼冷靜而睿智。”
“也許我確實應該把一切都說出來，但不管怎麼樣，感謝你願意給我答案。”可比諾斯的馬身微屈，手掌放在心口，朝著賽克斯行了一個優雅的感謝禮。
***
至此，人魚通知任務儘數完成，六位不同種族的拜訪對象們也都“明確”地收到了完整的活動訊息，並且為此做出了他們自己的應對。
賽克斯回到了族地中去。
他在喝完那個奇怪的飲料之後，精神就一直處於極其活躍的亢奮狀態之下，雖然能夠隱隱感覺到自己狀態的不對，但這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暢快感卻讓人魚有些沉迷。
所以，醉酒的人魚放任了醉意的蔓延，在完成了埃拉當初提示他的任務以後，他才稍微放鬆了下來，就連意識也清醒了一些。
剛剛······發生了什麼？
賽克斯有些頭痛地回憶道。
他好像是將新活動通知到了每個人的那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出不了什麼太大的問題。
[埃拉。]賽克斯在心裡呼喚道。
【主人，我在。】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埃拉的聲音響起時，那隻紅發紅眼的小精靈並沒有跟著一起出現在賽克斯的麵前。
[我已經將新活動的通知告訴了所有人。]
【主人做得很好，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需要您親自去做了。埃拉覺得，您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埃拉已經很熟練的表達自己的看法了呢。]
【······】小管家的聲音又一次沉默了下去，過了半天，她才彆彆扭扭地回複道——
【埃拉並不明白。】
[沒事，等你長大後就懂了。]賽克斯用大人們管用的手法將小管家敷衍了過去。
埃拉認證過已經沒有什麼事需要他做了，人魚鬆了口氣，他的思維和身體都更加放鬆了。
賽克斯想要找個地方睡上一覺，他原本是習慣性遊向了人魚塔的方向，但在半路上卻改了主意，一直往新手村的廣場上而去。
那裡分布著四個格外大的虹光噴泉，而噴泉的下方則是賽克斯專門為人魚族的後輩們開辟的絕對安全的空間。
他隨意挑選了一個，直接進入到了空間裡麵。
在那裡，一顆又一顆巨大的人魚蛋有序地分布在這片空間之中。外麵包裹著的厚厚能量使得他們不會被任何危險因素——尤其是覆滅了人魚族全族的那些東西盯上。
賽克斯在進入到這片空間以後，整條魚都放鬆了很多。他顧不上這裡沒有床、沒有椅子、沒有任何可休息的地方，直接向後仰倒在了這片海洋裡。
他的周圍是象征著種族希望的蛋殼，其中孕育著的是和他血脈相連的族人們。
還會有什麼樣的環境會比這裡更讓人魚安心的嗎？
一股強烈的困意伴隨著安寧感一起席卷了賽克斯的大腦，他慢慢地闔上了眼睛，眼前的空間變得越來越模糊。
賽克斯睡著了。
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困極了倒向後方的那一瞬間，周圍的人魚蛋中有種奇異的能量波動溢出，溫柔地墊在了人魚的下方，將他整條魚都包裹在了其中。
他沒有看到的是，當他入睡以後，這種奇異的波動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一顆蛋、到後來的許多顆蛋，它們似乎都在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好讓這條人魚族唯一的遺孤好好休息上一次。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人魚的尾巴】
人魚的尾巴能夠傳遞人魚族的多種情緒，那些觀察細致的人甚至能從尾巴擺動的幅度上來判斷這條人魚現在的心情。
但這也要結合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就比如，有時候大幅的擺尾是在狂躁，有時候卻是在暗自開心。
有時候輕柔地擺動是因為心情愉悅，但有時卻也像是狩獵前的蓄勢待發。
但總之——彆去招惹一條人魚，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咻~砰！丸子、yym、一直阿飄投出了1個地雷幣，獲得了紀念CG，分彆是【海精靈·來自長輩的摸頭殺】【寶石水母·誌同道合的‘默契’】【貝·平地摔的魔咒】；
獾妹姆Q（羅小黑激推隔空貢獻了69隻隱形的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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