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惡靈變奏曲 [含7W營養液加更](2 / 2)

他話還沒說完,坐在後麵的江臨忽然出聲,聲音抖得不像話,“爸,媽……江鯽,江鯽來了。”

已經處於精神崩潰邊緣的李蘭抓起腿上的書就砸向後座,“你能不能不要總這麼神經兮兮的?你……”

江臨中的江鯽,正坐在他的旁邊,江鯽臉色比紙還要白,這張青白的麵皮似乎都快要融化了,他和江臨的臉陡然看起來也似乎一模一樣,可卻經不住細節的對比,江鯽是江鯽,江臨越來越像他自己。

江臨已經快要哭了出來,他不僅聲音抖,身體也抖,跟篩子似的,“江鯽江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戲弄我戲弄得還不夠嗎?”

江鯽歪了歪腦袋沒說話,他揚起嘴角,下一秒,消失在了車內,而渾身緊繃著開著車的國丙猛地一抖。

他開車的速度快了起來,屬於中年男人的那張臉早已經鬆弛,激動地說話時,兩頰的肉都在跟著說話的頻率顫抖。

“小姨,我想你,你為什麼才回來?小姨,你很愛我,對不對?”

李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她與國丙是夫妻,他們同床共枕多年,對方的每個眼神每個小動作她都知道代表著什麼,很顯然,她的愛人在此刻已經不是她的愛人。

是江鯽。

李蘭寧願這是一個噩夢。

她閉上眼睛,不停地深呼吸,再度睜開時,國丙已經恢複了正常,李蘭滿眼都是恐懼和戒備,情緒還沒徹底平複下來,江臨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姨?”

李蘭的身體僵住,她看著前方,不斷變幻的觀影,腦子裡亂成一團,李蘭捂住腦袋,尖叫一聲,回身抽了江臨一巴掌,江臨的半邊臉瞬間就腫了起來。

江臨茫然地看著李蘭,“媽媽,你做什麼啊?”

李蘭眼淚掉下來,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就覺得自己變得十分疲憊,她不停說著抱歉,卻在看見江臨的嘴角緩緩揚起的時候,沒說完的話都咽回到了肚子中。

“小姨,我嚇到你了嗎?”

李蘭的眼淚還掛在臉上,她看著江臨,就像看著江鯽,不,眼前的人就是江臨,李蘭的眼神滿滿從恐懼變成了怨毒。

她腦子中的畫麵全部切換成了江鯽,甚至江臨,江臨是她的孩子,為什麼也長著一張和江鯽一模一樣的臉,

殺掉江鯽,江臨就會恢複正常了。

李蘭從副駕爬到了後座,她一把就推開了車門,冬風從外麵灌進來,江臨被掐著脖子推出車門的時候,臉上是笑著的,可他越是笑,李蘭就是越氣憤和恐懼,這是江鯽,不是阿臨。

耳邊似乎有國丙的怒吼,但等國丙踩下刹車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因為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江臨像一片落葉一樣被掃出了車。

江臨在落地之前,滿臉都是驚恐,“媽!”他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剛喊完,距離他們不遠的一輛車直接從他的兩條小腿上碾了過去,江臨的慘叫和之前在答疑會上發出的參加是相似的,隻不過這次更加真實。

碾過江臨小腿的銀灰色小車在經過短暫的顛簸之後,立馬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主滿臉驚慌,一邊往事發點跑一邊喊:“見鬼了他突然就出現在了我車輪底下!”

國丙在車上久久不能回神,他渾身都是冷汗,他覺得這一切都脫了軌,從江臨回到達爾市開始。

他回頭看向李蘭,衝她吼:“你瘋了?那是阿臨!”

場麵亂成一團,有人報警有人圍觀有人跑過去幫忙止血。

江鯽站在人群中,隔著嘈雜混亂的人聲,江鯽和李蘭的視線撞上,江鯽衝她笑了笑,頃刻消失。

李蘭打了個寒噤,她知道,一切還沒有結束,可開始是從哪裡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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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黑化值-20,目前黑化值還有10。]

賞南在家盯著童喜寫作業,突然聽見14的提示,本來昏昏欲睡的腦袋陡然清醒過來。

黑化值的降低總是意味著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具體是什麼事情,賞南現在卻無從得知。

童喜也昏昏欲睡,但是他不敢真的睡過去。

“江鯽怎麼還不回來?我想吃個冰淇淋,不知道他能不能給我帶一個?”童喜一邊嘀咕著一邊做題,“你說,江鯽是不是需要一個手機,不然咱們都聯係不上他……”

到這時,賞南才想到這一茬。

“我怎麼沒想到給他買個手機?”賞南的瞌睡都跑了,“我早應該給他買一個手機的啊。”

童喜被突然驚醒的賞南嚇了一跳,“誰知道呢?”

“等江鯽回來了,晚上我們一塊兒去商場逛逛,順便買兩件外套,說真的,我們好像沒帶多少冬季的衣服,我還給江鯽分了兩套。”

童喜說:“他不穿也不冷啊,是你自己太講究。”

正聊著,門被人從外麵重重敲響。

“我靠!誰啊,這麼大力?!”童喜連續被嚇到,隻覺得自己快要心悸了。

童喜跑過去開了門,氣喘籲籲的倪婷站在門口,她化了妝,明顯打扮過,但也明顯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門開口,她走進屋,“你們知道嗎?隧道那邊發生了車禍。”

”車禍?!“童喜十分捧場,驚訝的得跟上來,門都忘了關。

賞南過去關了門,又去倪婷接了杯水。

他和童喜還有江鯽一直喝的涼水,飲水機都沒有,準備遞給倪婷的時候,他動作一頓,感覺大冬天的讓人家喝冷水感覺不太合適,又去把水倒了,“水要燒,得等幾分鐘。”

倪婷點點頭,“對啊,我在上樓的時候聽樓下那幾個老太太說的,說是你們這一戶的房東,她把她兒子從車上推了下去,摔成什麼樣子不知道,隻知道小腿被一輛車碾了一遍,肯定斷了。”

“我一想,你們的房東和你們房東的兒子,那不正是江臨他媽媽和江臨嗎?我就趕緊跑上來告訴你們了。”倪婷摘下圍巾,“你們空調打得真高。”

賞南又洗了水果,“樓下老太太怎麼知道的?”為什麼李蘭會把江臨從車上推出去?他們不是回首都了嗎?怎麼又在開車?難不成是因為李蘭恨鐵不成鋼?還是說……和江鯽有關。

可江鯽,賞南從來沒見過他傷害過誰,他下手能這麼快?

賞南和童喜聽倪婷繼續說:“其中一個老太太的妹妹的女兒女婿正好和他們在同一條隧道裡呢,還認識,立刻就把消息傳了過來,問是不是認識的人。”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學長他媽媽會把學長從車裡推出去?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吧?”倪婷猜想道。

童喜點頭含糊著回答:“可能是誤會。”

“昂,那不說這個了,彆人家的事少說比較好,”倪婷把書包摘下來,“賞南,我攢了好些題,我有些不會,你幫我看看。”

童喜的心涼下來,“啊,賞南你現在還能幫班花看題了啊?”

“平時不也幫你看?”

“那怎麼能一樣?我和班花又不是一個水平。”

倪婷找出筆袋,挽起了袖子也準備開始寫作業了,“童喜你也很聰明的啊。”

童喜這輩子,還沒被人誇過聰明,臉瞬間就變紅了,連脖子都變得通紅。

“哎,賞南,你的那個堂哥呢?他沒在家嗎?”倪婷張望了幾秒鐘,收回視線。

“他今天出門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賞南幫倪婷看著作業本上的數學題,順便看了眼時間,都快兩點了,再怎麼著也該回來了。

“我現在想起來……嗯……”倪婷用筆頭抵著下巴,“我覺得你堂哥看起來很眼熟,但是我確定我是不認識他的,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

童喜附和她:“可能天底下的帥哥都是有相似之處的吧。”

倪婷雖然說是來請教賞南的,但注意力其實仍舊全部都放在了童喜身上,現在由倪婷來教童喜做題,童喜看起來神采奕奕,是腰也不酸了頭也不暈了。

賞南打了個哈欠,把已經寫完的試卷收起來,打算再做一套。

剛在試卷上麵寫好名字,門就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我去開門,你們做題。”賞南站起來。

門外站著的人是江鯽,江鯽的臉色有些差,青白得毫無血色,幽深漆黑占據了全部的眼眸,像冰冷黏膩的沼澤,像永過不去的寒冬。

“江鯽,你怎麼了?”

“你去哪兒了?江臨他們一家出車禍了,是不是你……”

江鯽每次見李蘭,甚至提起李蘭,都會有一些失控。那是他年少時最信任的人,也是被那時候的他當作天和地的至親的人。

“是我。”江鯽沒有立刻走進屋裡,他站在門口,嗓音低冷,身後忽閃忽閃的照明燈照出了江鯽頎長的黑灰色影子。

看見賞南神情猶疑,江鯽抿了抿唇,“你害怕?”他的臉色緩慢地恢複了正常,比之前還要正常,和人類幾乎沒有什麼區彆了。

賞南搖了搖頭,“為什麼要害怕,我擔心你而已。”

江鯽本來好像是打算說什麼,聽見客廳的說話聲,他話音一轉,“家裡有客人?”他繞過賞南,順道牽起了賞南的手,走了進去。

看見江鯽出現,倪婷和童喜的談笑聲猛然停止。童喜使勁朝江鯽使眼色,希望江鯽可以在倪婷麵前收斂點。倪婷沒有注意到童喜的小動作,她一直在打量江鯽,從上到下,最後看見了賞南和對方緊緊牽著的手。

萬千小說人設湧入腦海,最終有兩個字從中被挑出,倪婷有些不太確定,“骨……骨科?”

三人都聽不懂她說的,賞南甩不開江鯽的手,隻能無奈道:“不好意思,我們之前騙了你,他不是我的堂哥,他是江……江……”

“江鯽學長!”倪婷截斷了賞南的話,她像是終於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先看童喜,又去看賞南,“原來你們和江鯽學長認識啊。”

賞南:“?”

童喜:“?”

倪婷沒太看懂賞南和童喜兩人的表情為什麼會有些茫然,她說道:“江鯽學長原來也是十六中的呀,當時成績特彆好,直接就保送了首都大學呢,我有聽老師說最近學校要組織一場答疑會,清了一個很優秀的畢業生來當嘉賓,現在看來,這個嘉賓一定是江鯽學長了!”

“不過,我很好奇的是,賞南你和童喜怎麼認識江鯽學長的啊?賞南你還和學長牽著手……”倪婷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越來越亮。

童喜完全糊塗了,之前江鯽和江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時候,倪婷都沒認出來江鯽,為什麼現在就能認出來了?

而且,被保送首都大學的不是江臨嗎?

還有,那個什麼答疑會早就結束了啊!

賞南麵上沒有表現得童喜那麼明顯,他看了看江鯽,“昂,我和江鯽在談戀愛。”

“哇塞~”倪婷誇張地捂嘴,“恭喜啦恭喜啦,那你們怎麼認識的呀,我真是太好奇了,江鯽學長不是在首都嗎?”

倪婷現在表現得之前好像從沒見過江鯽一樣,可她明明之前見過,不僅見過江鯽,她還見過江臨,知道江臨保送了首都大學,也參加了江臨的答疑會。

賞南大概地回答了倪婷,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瞎編的,因為賞南也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隻能求助14,不過在賞南還沒開口求助時,14就已經把現狀擺了出來給賞南看。

[14:黑化值已經低到了一個可以置換角色位置的閾值。此時此刻,江臨已經去世三年了,一直活著的人是江鯽。在所有人的記憶中,從小便優秀懂事的人也是江鯽,保送首都大學的仍是江鯽,而江臨,他隻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路,不過江臨本來可以活到四十歲的。]

“可江臨不是還活著嗎?”賞南不禁問道。

[14:他是活著,但江臨這個身份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已經死去三年。他如果想繼續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就需要給自己一個新的身份。]

[14:是江鯽小姨親手將江臨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抹掉的,現在隻是回到了正軌而已,彆驚訝,也彆哭。]

賞南愣在原地。

難怪,難怪今天江鯽的手是熱的,手指也是軟的,剛剛在燈下還有了影子。

江鯽終於不再是殘缺的。,他拿回了屬於他自己的一切。他的靈魂,他的身體,他的容貌,他應當受到的尊重,他的整個人生。

在賞南落下眼淚之前,江鯽將人拉到了次臥。

賞南背靠著門板,江鯽俯下身吻掉賞南搖搖欲墜的眼淚,“其實我剛剛到家應該主動告訴你,我有了心跳,有了體溫,感受到了血液在體內的流動。”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我覺得你應該會很高興,因為你之前說我身體太涼,我沒想到家裡會有客人。”

“彆哭了,再哭我有些舔不過來了。”他摸了摸賞南的臉,看著對方通紅的眼睛,“哪來這麼多水?”

賞南的眼淚還沒完全掉完,被江鯽這幾句話說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落了,他啞了聲音,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過了好半天,他才抬手輕輕擁住江鯽,低聲道:“江鯽,歸來的這一路上,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