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死神頌歌(2 / 2)

第一街區的區長也在,警察司的司長也在,他們低下頭,在為這名罪孽深重的聖子做聖告。

賞南咬緊牙關,慢慢閉上了眼睛,可惜不到兩秒鐘,他的腮就被捏住,他被迫睜開了眼睛,懷閃的臉貼著他的臉,“神父,害怕了?”

“主教,我並非害怕,我隻是不太習慣。”賞南淡淡道。

“沒事,多看看就習慣了。”懷閃說。

“……”

拉夫的皮很快被完整地剝落,格尼的手法無可挑剔,格尼的靴子踩在那條紅色河流中,拉夫一身肥肉,黃白相間,有人在人群中小聲說“這樣的豬肉放在屠宰場是一定沒有人會買的”,說話的人應該是個屠夫。

略有些鬆垮的皮被釘在了行刑架上,新鮮的,油膩的,可能還是有著溫度的,看著像是一個赤//裸的人被掛在那裡——它會被在中央廣場展示三天,警醒著每一位聖子。

格尼接過手帕,擦拭著側臉上的血跡,垂眼看著小神父,“馬利維執事和您說了我很多壞話吧?”

馬利維和一群聖子正在衝洗刑場。

賞南看著格尼,不明所以。

“神父,我總是熱愛殺一些男人,偏愛聖主可憐的弱小的女性聖子,請原諒我的直接。”格尼丟下手帕,“我會代您向父親問好,也會告訴父親您將第一街區管理得很好,下次再遇見類似事件,您可以直接給我辦公室打電話,我很樂意效勞。”

[14:是的,她隻殺男人。]

[14:這可能與她的成長環境有關,她小時候跟著她母親長大的。]

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經久不散,區長龐西西和警察司司長素遠走到賞南麵前,“神父。”

“請您早些歸家才是,之前那名連環殺人犯我們一直未能抓捕到,他在每個街區都有可能出現,遇害人之間無任何相似特征和關係,我們十分擔心您的安全。”說話的是龐西西,酒吧老板龐休休的大哥,有著同樣胖乎乎的臉。

站在他旁邊的素遠是新上任的,看著也就一十多歲,穿一身黑色警官製服,對上賞南的視線,他臉一紅,低下頭,“神父,我與區長是同樣的看法。”

“好,謝謝,聖主會幫助你們早日找到罪犯。”賞南說罷,站了起來,站在不遠處擦拭道具的懷閃一動未動,專心致誌。

龐西西和素遠目送賞南離開,年輕神父的背影瘦削清麗,麵容無與倫比。

“隻是見了一麵,便覺得自己的心靈被洗滌了呢。”龐西西抖抖西裝,“前幾日神父去了我弟弟的酒吧,同我描述神父的容貌,我以為他誇張了,沒想到是我狹隘了。”

素遠沒說話,他是從第五街區題調過來的,不是很敢在背後議論神父,但龐西西一直說,他避無可避,隻能歎了一句,“神父真年輕。”

龐西西更來勁了,“這可是我們聖危爾亞最年輕的神父,由教皇親自進行聖洗,國王親自加冠,豈是那些酒囊飯袋可比的。”

素遠神色一凝,“區長,慎言,豈能說神職人員是酒囊飯袋。”

龐西西擺擺手,“除了幾個能被稱作神職人員的,大部分都是渾水摸魚混日子的東西,聖主遲早要懲罰他們的。”

“區長,我不同您說壞話了,警察司還有任務,我先走了,祝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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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遠離開後,龐西西也乘坐著自己的汽車離開了。

中央廣場回歸到行刑之間的寂靜,所有圍觀行刑的聖子們都已經離開歸家,連環殺人犯喜歡在夜晚出沒,他們要趕緊回家向聖主禱告,希望聖主保佑他的聖子們平安,但如果遭遇死亡,那便是聖主對他們的靈魂表示出了喜歡。

隻有空氣中的血腥味經久不散,一個虛影突然出現在了刑場上,圓滾滾的,它茫然無措地走了幾步,走到了它生前的皮與肉前麵,他已經變成了一團霧,他要怎麼辦?

石雕鐮刀刀尖直指夜空,四周萬籟俱寂。

拉夫聽見身後有人在低聲的吟唱,由遠及近,吟唱的內容在耳畔越來越清晰,拉夫才辨認出那是唱詩班經常會吟唱的聖主詩。

“親愛的聖主,你是世間的主宰;

親愛的聖主,你是我們的父神;

你赦免我的罪行;

你原諒我的貪婪;

你賜予我永生;

“聖主啊,請繼續垂憐你的聖子,從今以後再無苦難……”

紅色的長袍在風中翻飛,黑色的長靴靴麵布滿血跡,領口的紫色寶石閃爍著神秘的光點,暗紅色瞳孔緊盯地著在刑場上漫無目的的亡魂。他漆黑的長發發尾微微彎曲,卻被風吹得在腦後飛揚,露出脖子上駭人的大片紋身。

他右手手握一把長柄鐮刀,刀柄及肩,刀尖碰著地,在水泥地上劃出深深的一道溝,刀鋒如山頂的月,反射著鋒利的冷芒。

拉夫慢慢轉身,他猛地跪倒在地,“聖……聖主。”

懷閃咧開嘴,眼神興奮,將鐮刀舉到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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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行駛到半路,馬利維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啊!神父!”

賞南本來就沒從剛剛的血腥場景中緩過神,又在思考著連環殺人犯和懷閃有沒有關係,馬利維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怎麼了?”

“教皇賜給您的耳吊……”馬利維讓司機停下車,嘴唇顫抖著,“怎麼不見了一隻?”

“這要是被人告到教皇那裡,教皇一定會怒斥您的。”

賞南抬手摸了摸耳後,低下頭,的確不見了一隻,右邊的不見了。

“可能是掉在了中央廣場……”

馬利維急切地打斷了賞南的話,“那我們趕緊回去找找吧,那可是黃金,要是被人撿到,一定不會歸還給您!”

汽車載著賞南和馬利維掉頭駛向中央廣場。

亡魂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這是聖主對聖子的憐憫。

紅色長袍包裹著的青年厭煩了一鐮刀割下頭顱,它讓拉夫站好,想將拉夫切成一片一片的,反正被它的鐮刀觸碰過的亡魂,都會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消失的亡魂會去天堂還是地獄,這可不在死神的工作範疇。

汽車停在中央廣場的停車位,外麵風大,賞南戴上帽子,“我自己去找,你在車裡等我就行了。”賞南不習慣這個世界的等級製度,把等級低於自己的人當奴隸使喚,很令人不適。

漂亮神父的臉雪白秀麗,難怪博拉奇的人都說神父是聖主最疼愛的孩子。

賞南將袍子的墨綠色腰帶係上,風太大了,之前暫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也已經散儘了。他仔細地查看著地麵,找尋著耳吊的蹤跡,那樣大的物件,應該很顯眼。賞南不想因為這種雜事惹上麻煩。

[14:南南,彆向前了。]

[14:怪物在你的正前方。]

懷閃的嗅覺要比需要搜集信息後再做出反應的14靈敏得多,在賞南踏入中央廣場的瞬間,它便看見了對方的身影,它任由賞南一步步離刑場越來越近,直到他們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五十米。

還剩一半、像個樹樁的拉夫被懷閃一鐮刀利落地收割乾淨。

懷閃拖著鐮刀,移動到了賞南跟前。

賞南僵在原地,他看著懷閃暗紅色的眼瞳,蒼白如紙的臉,但對方看起來絲毫不虛弱,甚至異常亢奮。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漂亮神父的反應很奇怪,懷閃摘下帽子,湊近賞南,“你看得見我?”

賞南:“?”他應該看不見嗎?

慢一步的14出現了。

[14:死神死神死神,是死神,南南,按理來說,你是看不見他的。]

“……晚了,懷閃已經知道我能看見他了。”

賞南看了眼旁邊,眼神慢慢變得焦急又茫然,他低下頭,彎下腰,直接從懷閃的身體中穿過,嘴裡碎碎念著,“我的耳吊呢?我如此丟三落四,聖主一定會懲罰我的。”

懷閃歪了歪頭,它回過頭盯著賞南的背影看了半天。

懷閃突然出現在賞南身後,“神父,聖主不喜歡撒謊的聖子,撒謊是非常嚴重的罪行哦。”

賞南:“如果找不到耳吊,我就無臉再見教皇了,聖主也不會寬恕我。”

“神父是整個聖危爾亞最漂亮的神父,”懷閃不疾不徐跟在賞南的後麵,鐮刀被他扛在肩上,“神父,我一定會送您去天堂的。”

賞南:“怎麼就是找不到呢?”

鐮刀化為實質,直接靠在了賞南的肩頭,刀鋒將賞南的脖頸圈在其中,賞南隻要再往前一步,鐮刀就會割下他的頭顱。

懷閃揪下賞南的帽子,“彆找了,耳吊在我這裡。”

賞南看著那距離自己極近的刀鋒,咽了咽口水,此情此景實在是太有挑戰性。

他抬手輕輕推開了那把鐮刀,轉身看著懷閃,漂亮神父決定擺爛,他朝懷閃攤開手,“還我,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