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小狗日記 [含補更](1 / 2)

#南川科技學院是最爛的大學, 沒有之一

這是賞南學校論壇出現的熱帖,所有人都持讚同意見,並且每個人都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這是個垃圾三本大學。

[八人宿舍算好的宿舍,不好的宿舍就是我住的這種咯, 十八人宿舍, 一個豬圈裡邊也知道不能養這麼多頭吧。]

[開學至今, 不到一個月, 惡性鬥毆事件一十起, 差點死了人,學校口袋要被掏空了吧。]

[每個月起碼十個人退學, 但每年的新生數量都比前一年要多,真是花錢就能進啊。]

賞南高考的第一天心疾發作,當天的考試一門都沒有參加,家裡的情況已經無法支持複讀了再考一次,他治病吃藥已經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 可父母也不忍心,學校裡的老師幾次登門說他們家孩子再考一次, 一定能去重點大學。

“不考了,我不考了。”他家徒四壁,加上平時吃藥的錢, 他讀不下去,他隨便填了一個誌願,“就這樣吧。”

他填的是南川科技學院, 唯一願意錄取他的本科學校,正好還是本地的學校,雖然名聲很差,可好歹也算是一個本科。

學費他申請了助學貸款, 畢業之後再慢慢還,藥費他可以打工掙。

於是賞南就來到了南川科技學院。

南川,南方的一個三線城市,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可能有,隻是不會在明麵上,它被群山環繞,但在城市中看不見群山,群山讓南川四季分明,也送去了不少雨水和濕氣。

“媽的,內褲又他媽沒乾,這他媽能穿嗎?”一個瘦得肋骨都出來的男生從陽台一臉不悅地走進宿舍,他叫趙建波,宿舍裡的人都叫他賤比。

除了賞南,賞南不罵人,也不說臟話,更不會把x器官整日掛在嘴上。

他和南川格格不入,從新生報道那天起同宿舍裡的人就都看出來了,他沒有名牌鞋,也沒有筆記本電腦,沒有限量版球衣,對漂亮女生不感興趣,箱子裡大部分都是書,長得又清秀乾淨,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塌,頭小臉也小,更不彎腰駝背,還沒有青春痘!這些結合起來,打敗了同齡大部分人。

雖然賞南比較內向,但他其實和宿舍裡的人相處得都還不錯,知道他心臟有毛病之後,大家都還挺照顧他的。

趙建波繼續罵罵咧咧,他是從大城市來的,瞧南川哪哪兒都不順眼,瞧本地人也都窮酸,“這城市的野狗真幾把多,老子從食堂回來都能被他們搶東西,無法無天了。”

在賞南上鋪的是南川本地人,戴黑框眼鏡,鏡片厚得能當門框,他聽見趙建波的抱怨,懶洋洋道:“你才知道?南川這片地兒山好水好人好,野狗自然多,不止野狗,還有野貓呢,那些野貓連路人都攻擊,所以我們南川還有一個彆地兒沒有的職業,叫打狗人。”

“不就是偷狗的嗎?”趙建波下意識厭惡這個職業,因為他小時候養的狗就是被人偷了。

李賽賽立刻就床上翻身坐起來,“和偷狗人可不一樣,南川的野狗特彆凶惡,比狼群還有組織有紀律。一開始的確是偷狗沒錯,偷了賣給狗肉館子,但就從前些年,這些野狗開始反擊,傷了不少偷狗人,於是打狗人就誕生了。”

“賤比,我說認真的,你以後晚上少出去晃悠,南川野狗連警察都管不了,你不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招惹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哪兒得罪它們了?”

“老子……”趙建波正要反駁,猛然想起他前幾天確實笑話了一隻帶崽的母狗,那母狗叼著一根火腿腸從操場上跑過去,他在打球,那母狗就從他眼前路過,一排naizi晃個不停,“我就笑話了它幾句,不至於吧,它還能聽得懂人話?”

“能不能聽懂,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李賽賽推了推眼鏡,深藏功與名,“南川是個很神奇的城市,大家以後的生活會很有趣的。”

賞南聽他們說了這麼多,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怪物極有可能是野狗。

如果是野狗的話,那這難度未免有點太大了。

“南川的野狗很多嗎?”賞南抬起頭來,好奇地問李賽賽。

“挺多的,但也沒有特彆多,反正和彆地兒的野狗群不一樣。”李賽賽說。

“砰!”

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薄薄的黃色木板門接連撞了幾下牆壁,直接垮掉了一半兒,歪在一側,掉下來幾顆生鏽的鐵釘。

門口黑壓壓的站了七八個人,個頭有高有矮,手裡拎著鋼管,身後陰沉的天氣令他們的臉色看起來也十分陰沉。

帶頭的男生黢黑的臉,開口說話時露出一口大黃牙,“是這樣的,我們學生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新生入學每個人都要給學長一份孝敬……”

趙建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你說什麼?”

他明顯對趙建波的“冒犯”感到十分不滿意,但也忍下了,“你給我說話客氣點,看在你們剛入學沒多久,不懂規矩,這次就算了,拿錢吧。”

他說完以後,宿舍裡沒一個人動,好像他們隻要不動就不會被人發現,也就不用掏這個錢。

“他媽的,動作快點!”大黃牙一腳踹在門上,剩下的一半兒也垮了。

走廊外麵打了起來,劈裡啪啦,木棍和肉/體骨頭的碰撞,哐哐響,沒過幾分鐘,賞南就看見了隔壁宿舍一個經常大半夜去澡堂洗澡的男生頂著滿臉鼻血,被一邊推一邊扇著巴掌。

趙建波拳頭越捏越緊,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他們沒有武器,床底下的臭襪子無法成為殺傷性武器。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建波拉開自己的書包,從裡頭抽了五百塊紙幣,遞給大黃牙,他遞過去的那一刻,臉紅得就像宿舍阿姨腳底下那雙大紅色涼鞋,他的臉就像涼鞋,同樣被人踩在腳底下。

大黃牙對這五百塊十分滿意,“還不錯嘛,其他人呢?都動起來啊!”

趙建波有錢,他給的最多,導致後麵的人無論給兩百還是三百,大黃牙都一臉不屑。

賞南剛來這個世界,他的身體狀況和家庭條件也不允許他和這些人耍橫,這個月家裡給了他兩千塊錢生活費,其中的一千五是藥費,他在奶茶店兼職的工資還沒發下來,口袋裡僅剩三百塊錢,但這個月還剩一半沒過去。

他隻掏了五十塊錢。

手中捏著錢,都還沒遞出去,大黃牙就不滿道:“這麼點兒?”他打量著眼前這小白臉,乾乾淨淨的,不像沒錢的樣子。

賞南垂著頭,“我沒錢。”

見那幾人已經在變臉了,李賽賽趕緊上來打圓場,他彎著腰,滿臉討好,“學長,他也南川的,家裡特窮,他還有心臟病,錢都去吃藥了,你看他瘦了吧唧的,就知道他家裡……”李賽賽話都還沒說完,大黃牙就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

李賽賽踉蹌了幾步,直接撞在門上,人帶著門,一塊兒趴在了地上,趴在地上之後,他就不動了。

“快點。”大黃牙朝賞南哈了口氣,賞南下意識皺眉想要後退,對方嘴裡有著和下水道惡臭同樣的味道。

[14:給他吧,沒錢了我們再想辦法,我讓你中彩票。]

“感覺不太好,”賞南邊回答著14邊重新去給這群人拿錢,“我是來完成救贖任務,又不是來當首富的。”

[14:你看你在這個世界像個小雞崽子,還首富呢。]

“……”

他白瘦的手指抓著最後兩百五十塊錢打算給對方,沒想到大黃牙更加不高興了,他雙手插在兜裡,“你故意的?想用一百五羞辱我?”

看來,他是不打算放過這個宿舍的人了,首先被拿來開刀的就是這個扣扣搜搜的小白臉。

大黃牙舉起巴掌,就要落在賞南臉上,從他後方不知道從哪兒伸出來一隻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人背朝地麵朝天看似輕飄飄地按在了地上,大黃牙疼得兩排牙都快飛出去了。

來的人背著一個臟兮兮的牛仔書包,黑色的背心鬆垮垮的,露出來的兩條手臂上覆蓋著塊狀分明線條流暢的肌肉,但他看著並不過分健壯,尤其是他的臉,濃眉上有一道兩三公分長的疤痕,眉弓凸出,顯得眼窩格外深邃,臉頰兩條線收攏得利落鋒利,他比這裡所有人看起來都更加不好惹——如果剛剛來要錢的是他,趙建波掏的就不會是五百,而是五千。

大黃牙從地上爬起來,“狗日的,你他媽誰?翻了天了?”

“蕭睚。”

“誰?”

“新生。”

“新生你他媽的和老子在這兒橫?”

大黃牙怒不可遏,場麵在賞南眼前瞬間變得混亂起來,他眼睛注視著一拳能把人臉都打變形的蕭睚,他眸子黑沉沉的,拳頭揮出去到落下,表情不會出現任何變化,像是在捶麵團,那些人手中的鋼管被他奪走,他舉著鋼管劈裡啪啦一頓狂抽,將這群人打得抱頭鼠竄。

大黃牙跑的時候,口齒不清地放著狠話,“311宿舍,你們給老子等著!”

地上花花綠綠的瓷磚上麵落滿了血跡,有隔壁宿舍的,也有大黃牙這幾個人的,蕭睚拳頭上也是血,他在走廊裡站了會兒,才一根根把鋼管撿起來,最後撿的的是書包,他掠過賞南,把一堆鋼管丟在宿舍裡,“有用得上的時候。”

蕭睚手中還抓著一把搶回來的錢,他直接丟在宿舍中間的桌子上,“自己拿自己的。”

宿舍裡的七個人都沉默地看著他,沒去拿桌子上的錢,過了會兒,趙建波站起來問道:“你是誰?”

“新生,晚報道了幾天,輔導員讓我來311宿舍。”蕭睚聲線格外的冷,像重金屬,像科幻世界裡毫無人情味的ai發音或者機械人。

知道對方是自己宿舍的人,眾人一塊兒鬆了口氣,並且還覺得有些慶幸——武力值這麼高,以後遇見這種事情就不用怕了。

“他們為什麼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搶錢啊?”賞南把李賽賽扶了起來,李賽賽流了好多鼻血,賞南抽了好多衛生紙給他擦。

李賽賽舉著手,儘管艱難仍舊要充當百事通,“沒鬨大就不會有人管,管也就隻是個處分,被處分了他們就換一批人繼續來,學校總不能把整個年級的人都開除,可隻要不開除,他們每個人都能享受到新生帶來的好處,比如高年級可以任意插低年級的隊,比如高年級可以隨意對低年級呼來喝去。”

“他們下手又狠,新生剛來不熟悉情況,等熟悉了情況已經晚了,大家都被馴化了。”李賽賽推開賞南的手,“沒事,我去陽台洗洗。”

趙建波從桌子上扒拉回來了他的五百塊,他剛剛的屈辱勁兒已經過去了,他對蕭睚更感興趣,“蕭睚,你住宿舍,怎麼什麼也沒帶啊?”

“不用帶。”

“為什麼不帶啊?”

“不管你事。”

趙建波臉一僵,雖然蕭睚打架很牛逼,但他也不想再自找沒趣。

蕭睚似乎隻是來確認宿舍位置的,待了不到十分鐘,他又背著他的包走了,挺拔孤傲的背影令宿舍裡剩下人的心裡都挺複雜的,因為蕭睚這次幫他們分明隻是碰巧撞上了,蕭睚一看就不是樂於助人的人。

賞南看著桌子上的作業和手裡的三百塊錢在發呆,也在聽14說話。

[14:蕭睚,19歲,很明顯,他是一隻雄性,還是一隻戰鬥力爆表不近人情的雄性,雖然我現在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麼生物,但根據他給我的感覺來看,他應該屬於動物係。]

[14:他身上有特彆重的野生生物的氣息。]

動物?

賞南想,那這次,真的是馴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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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南川沿江的小吃街已經熱鬨非凡,本身還算寬闊的街道在擺上了小推車之後就隻剩下一條堪堪能過一輛汽車的寬度,頭頂是從炭爐裡升上去的濃濃青煙——南川從來不為文明城市的頭銜而努力,他們的燒烤該怎麼烤就怎麼烤,絕不欺客宰客。

一隻斑點狗帶著一隻薩摩耶在一家碳烤魷魚小推車後麵已經逗留許久了,斑點狗甩著尾巴有些煩躁地走來走去,路過薩摩耶時會發出不滿的低吼聲,薩摩耶熟視無睹地歪頭去舔自己肚子上的毛。

過了會兒,一隻沒加佐料的熟魷魚從老板手中丟過來,“快滾快滾,天天來,沒臉沒皮的。”

薩摩耶搶先一步叼起地上的魷魚,拔腿就跑,把斑點狗遠遠地甩在屁股後麵。

“操操操操操操,你大爺你大爺你大爺你大爺,小爺我可是陪你等了一個小時,讓我嘗嘗讓我嘗嘗讓我嘗嘗。”斑點狗腿腳比薩摩耶快多了,很快追上了薩摩耶,一口就搶走了薩摩耶嘴裡的魷魚,往前跑時,四條腿都跑出了虛影。

斑點狗的聲音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嗓音,薩摩耶則是奶聲奶氣的,其實它歲數和斑點狗一般大,“斑斑,我要告訴牙哥,你欺負我!”

它們倆一路打一路搶,終於跑到了根據地,斑斑把魷魚丟到了早就在地上擺好了的大瓷盤當中,跑去江邊,趴在一塊大石頭上麵瘋狂地朝嘴裡卷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