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徊意調子懶懶的,“作為碰瓷界的鼻祖,我可以說,這種行為就是故意的。碰瓷是個技術活,就像投籃一樣講究時機、角度和速度,不是誰都能撞上去。”
鄭芹不發瘋了,得意地捧著肚子睥睨白蓮花,何竟立在一旁不再說話,白蓮花麵色難看,“我說過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我就絕不碰瓷有婦之夫。”
做三比碰瓷更惹人非議,既然原身隻被嘲了碰瓷,那就說明他還沒喪心病狂到做三。雖然可能隻是怕自找麻煩。
白蓮花掛著淚珠,忿忿不平,“誰知道你——”
蘇徊意轉眼掃到看熱鬨的周青成,思及開場時後者的舉止,他決定賭一把。
“周少,你沒女朋友吧?”
周青成冷不丁被cue,愣了愣,“有個屁的女朋友!”他回過神後嗤道,“你碰得還挺精準,都是單身。”
看來賭對了。周青成是個善良又上道的紈絝。
蘇徊意在心底給他貼了朵小紅花,又轉向白蓮,“聽到了吧?”
白蓮花一張嬌弱的臉瞬間慘白,她難堪地抱著胳膊,在圍人鄙夷的眼神和細碎的嘲諷中搖搖欲墜。
在場的公子名媛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雖然小火車碰瓷的行為讓人看不上眼,但人家至少還知道底線。相比起來,做三的人更可恨一點!
周青成眼睛眨巴了兩下,忽然笑了。
蘇徊意碾壓完白蓮,大佬姿態地插著兜轉回蘇持跟前,半壓著舌根叫了聲,“哥。”
他抬眼:我裝完逼了,咱們趕緊跑。
蘇持竟然讀懂了前者眼中的深意,嘴角一抽。
他往場中間掃了一圈,含了些警示的意味,接著垂眼,“回去了。”
蘇徊意立馬乖乖跟在蘇持身後。
兩道背影在眾人的視線中一前一後離開會場。一道沉穩銳利,一道隨意閒散,風格截然不同,卻隱隱有比肩之感。
等到兩人身影完全消失,眾人才慢慢回神。
臥槽,什麼比肩?肯定是今晚狀況頻出,產生錯覺了!
不過蘇家那小火車跟傳聞裡完全不一樣啊……難不成之前都是在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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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會場,蘇持和蘇徊意坐進私家車,往回家的方向駛去。
司機在駕駛座上兢兢業業地把著方向盤,後座裡的兩人並排挨坐在一起。
蘇徊意上了車就脫下外套搭在一旁,閒適之姿儘數潰散,“嚇…嚇死寶寶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飆演技,還是頭一次!
蘇持斜了他一眼,“我看你挺風光的,還sy全場。”
蘇徊意心虛地摸摸鼻尖,以為蘇持是責怪他趟了渾水,“鄭芹就算了,她是受害者、還是個孕婦,情緒激動可以理解,我一個大男人不和孕婦計較。白女士那就過分了啊,狡辯就狡辯,乾嘛還內涵我,我也是有脾氣的。”
蘇持聽到他說“白女士”就想笑,又憋了回去。
蘇徊意還在為自己搜刮借口,“而且我今天喝了酒,有點上頭。男人碰了酒都是會衝動的,你懂吧?”
他說完又兀自歎息,“算了,你應該不懂。”
蘇持這個人理智又克製,就算喝了酒肯定也不會衝動。
蘇徊意當初看時就覺得蘇持是一個情感充沛的角色,但他的情感全被壓製在一個適當的程度,愛恨喜怒都有度。
真的能有人將情緒控製得這麼好嗎?蘇徊意忍不住設想,有沒有一天,蘇持也會為了某件事或某個人衝破克製,理性全無。
蘇持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懂。”
蘇徊意心說我上帝視角當然知道,“像今天這種情況我就是衝動了,但你肯定不會。”
蘇持不置可否。
蘇徊意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裝逼。他撐著後座皮墊湊在蘇持耳邊,嗬出的氣吹得蘇持往旁邊仰了仰,“大哥,我剛剛帥不帥!有沒有逼格?”
蘇持牽動嘴角,“碰瓷界鼻祖,必然是有逼格的。”
蘇徊意,“……”
這會兒天色暗了下來,車窗外黑麻麻一片。
隻有偶爾駛過商店才會有霓虹的燈光透過車窗落入車內,在皮革的坐墊上拉出一塊不規則的光格。
片刻的安靜中,蘇持忽然淡淡開口,“下次遇到鄭芹這種人,你也不用忍讓。”
蘇徊意側頭看他。
私家車已經駛上高速,車窗外的護欄快速地倒退著,街燈的光亮被分割成一條條塊狀投在蘇持冷峻的側臉上,光影的切割線從他左側眼瞼一直斜剌到高挺的鼻梁。
蘇持幽深的眸色在光影更替間明暗交錯。
“受害者如果成為加害者,那就不值得同情。尤其牽扯到無辜的人,不管是什麼苦衷都不能成為借口。”
車廂裡空氣沉寂了下來,蘇徊意聽見自己的呼吸在昏暗的車廂中放緩拉長,是一個人緊張警戒時的本能反應。
他感覺蘇持這番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蘇持轉過頭對上蘇徊意一雙漂亮的眼睛,“聽懂了嗎?”
蘇徊意輕輕“嗯”了一聲。微弱的光線下,那雙眼乾淨得像是假象,在這樣封閉而貼近的環境裡,蘇持忽然從心底生出一絲疲憊與希冀。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是真的,他也會像蘇紀佟一樣疼愛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