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是早上旭陽東升,回家的時候是披著晚霞。
回到村子裡,唐明遠見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呦,你們去哪兒了?買了什麼好東西回來啊?”
唐明遠就放慢了自行車的速度,一路和大家招呼著才回去:“沒有買什麼,就是去公社領了幾瓶紅藥水什麼的,順便買了點紅糖和豆油。”
他是大隊上的赤腳醫生,每個月都要去鎮上的公社裡領藥品,那豆油是在鎮上公社的糧店裡憑票買的。
自行車前麵的框裡是有幾瓶藥水和幾個盒子,有人還趁機往後麵的筐裡看了一下,見確實沒有彆的,等他們父女離開後,幾個女人就湊在一起嘀咕:“他家負擔也重,媳婦是病懨懨的,女兒是個傻的,聽說每個月還要給他阿爹五塊錢……”
“唐寶也不能說是傻子吧?”有人弱弱的反駁:“我看她會織毛衣,補衣服啊!”
“嗬嗬,一個破銅能補兩天……”
唐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翻了個白眼,鼓了鼓嘴,耳朵有時候能聽到很遠的話也不是好事啊。
不過,在這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娛樂基本靠手,耕田基本靠牛,發財基本靠想,穿衣基本靠紡,取暖基本靠抖;乾的比驢都累,吃的比豬都差,起的比雞都早,下班比狗都晚,裝的比孫子還乖,掙的比民工還少的時候,要是不三五成群的說點閒話,那日子還怎麼過啊?
唐家是很普通的農家小院,泥磚屋和黃泥屋是大隊裡最多的普通百姓的房屋。
上輩子的唐寶是在旅遊的時候,特意去參觀過這種泥磚屋,看著古跡在時光的風雨中漸漸退隱,隻留下傷痕累累的孤寂寞然。
簡直不能想象,自己竟然在泥磚房裡住了十幾年。
唐寶家一共三間房子,左邊是廚房和柴房,中間是唐寶爸媽住的房間,另一邊前麵是堆放藥材的,後麵用木板隔開,是唐寶住的小房間。
院子有七八十平米,用竹籬笆圍著,籬笆邊上種了些韭菜和蔥,還有一株梨樹,樹下是簡單的石桌石凳。
等到天在熱點,這籬笆邊就會種些豆角,空心菜,絲瓜,葫蘆,扁豆什麼的。
除了這些,院子裡還放了些大小不一的竹篩,曬簟用來曬草藥。
陳聯大隊靠山有水,每家還有兩分自留地,也能養雞鴨,可是不能超過養三隻,有人抽空就上山,就算沒能打到野物,野果子和野菜也能湊一碗。
有人半夜也去河裡或者是溝裡,池塘裡放籠子,也能時不時的弄點魚蝦,實在不行,摸一碗螺螄或者田蚌什麼的,也能湊一碗。
這裡雖然出行不便,卻在最艱苦的三年裡,沒有像彆的地方那樣餓死人。
……
唐明遠回到家顧不得彆的,就像做賊一樣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家裡沒有彆人,就趕緊問慢吞吞的走進來的女兒:“小寶,你把東西收在哪兒了?”
媽啊,這要是不弄清楚,自己可就要憋死了。
實在是太奇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