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一愣,想起前天晚上一起看電視,因為一個情節他和梁滿討論到了情侶和夫妻之間誰管錢的問題。
喻即安毫無經驗,他也沒媽,從小家裡就是各管各的,他爸和他按時給奶奶上交家用即可。
但梁滿不是啊,她家就是最傳統的家庭,女主人掌管經濟大權。
不過她也堅持:“戀愛階段沒必要把兩個人的經濟混為一談,萬一分了呢,撕吧起來不好看,共同財產的問題還是等要結婚了再考慮。”
喻即安當時就說:“可以給對方發紅包,這算贈與。”
倆人輕鬆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
於是這會兒聽到薑伍的問題,他就搖搖頭:“你嫂子說的,我們還沒到需要打理夫妻共同財產那一步,暫時不管,不過有心要給還是有辦法的。”
薑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出了點炫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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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節要到了,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受唐莉和薑伍對話的提醒,喻即安也開始關心起七夕送禮這個問題來。
梁滿正埋頭在麻辣香鍋裡找花生米吃,聞言一愣,抬起頭問:“七夕?什麼時候啊?”
“下個月,嗯,還有一個月才到。”喻即安回答道。
梁滿就覺得很離譜:“一個月以後的事,現在就考慮,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早嗎?”喻即安眼睛一眨,有些不解,“提前準備,可以挑到更合適的東西吧?”
梁滿嘖了聲:“可是哪有你這樣送的,要麼提前挑,弄成個驚喜,要麼等到時候再問,不都這種操作嗎?怎麼你的套路就跟彆人不一樣?”
喻即安有些赧然地笑起來,夾了個蝦放她碗裡,解釋道:“我怕我買的東西不合你意。”
送禮送禮,肯定是想要收禮的人能收得開心。
梁滿問道:“那你以前給你前女友都送什麼?”
喻即安耳朵一抖,立刻偷偷打量她的臉色,等確定她沒生氣的意思,才慢吞吞地應道:“都是送首飾。”
跟姚蘊含在一起雖然時間不長,但也是經曆過節日的,中間還有一次是她的生日,就算感情不親密,好歹名分在那裡,喻即安該做的本分一點沒少。
梁滿聞言哦了聲,道:“那我不為難你,我也要首飾,你挑去吧。”
雖然範圍還是很大,但起碼有個方向,喻即安鬆口氣,果然提前準備是不會錯的。
接下來好些天喻即安都在想禮物的事,偶爾還會在忙不那麼重要的工作時走神,這讓心思更加細膩的唐莉和劉雪霏很驚訝。
這天午休,唐莉偷偷問他:“師兄,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啊,怎麼動不動就魂不守舍的?”
喻即安一愣:“……有嗎?我怎麼沒感覺?”
唐莉很肯定地點頭,“有啊,你平時值夜班看書,刷刷刷一晚看大半本,現在半天都不翻一頁。”
說完怕他不信,還說:“不信你問雪霏,她也感覺到了。”
喻即安這下是不得不信,原來自己走神已經被人看出來了,頓時覺得挺不好意思。
這是他以前絕對不會出現的狀態。
唐莉見他不自在,也不敢深問,隻能說:“要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你就跟我們說,咱們都是自己人,你要實在不好意思,就跟馮教授或者大師姐說唄。”
喻即安麵上頓時露出猶豫之色。
在他還猶豫要不要說實話的時候,身後傳來王曉雲一聲疑惑的:“跟我說什麼?”
“大師姐……”
唐莉叫了聲她,又看一眼喻即安,吞吞吐吐的。
王曉雲狐疑地看著他們倆,“支支吾吾的,是不是闖了什麼禍,不敢告訴我?”
不是吧,好端端的給她找事?不知道年中檢查,各部門都抓得很嚴麼!
唐莉搖搖頭,還沒解釋,喻即安就說:“小唐是關心我最近是不是碰上了困難。”
“困難?”王曉雲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問,“什麼困難?”
喻即安手指蹭蹭鼻尖,音量低了一點:“這不是要到七夕了麼,我要給我女朋友送禮物,準備挑首飾,可是不知道什麼樣的才好。”
王曉雲嘖了聲,揶揄道:“你現在也關心這個了?難得,總算開竅了。”
喻即安頓時很不好意思。
唐莉嗤嗤笑了半天才停,“你看嫂子平時喜歡戴珍珠彩寶還是鑽石唄,再看看你的預算,在你的預算範圍內儘量買好的。”
“黃金也行,我看現在很多黃金飾品都很好看。”王曉雲也跟著出主意。
喻即安連連點頭,回家以後見到梁滿,第一件事就是盯著她的耳朵脖子和手腕看。
耳朵上光禿禿的,但是看得到耳洞眼,脖頸上掛著一條藍寶石項鏈,寶石的藍色濃鬱深邃,在周圍碎鑽的圍襯下,仿佛一片藍色的六角雪花。
至於手上,則是他常見她佩戴的玉鐲和手表。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梁滿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喻即安目光一閃,走上前來伸長胳膊抱了她一下,蹭蹭她的臉,“沒什麼,就是看看哪樣首飾襯你。”
梁滿笑嘻嘻地問:“結果呢?”
“都很襯。”他毫不猶豫地應道。
梁滿喲了聲,抬手捏捏他的臉,調侃道:“我以為你不愛說話,沒想到誇人還是會誇的,可見不管什麼樣的嘴,隻要想討好人,就會自動學會說好聽的了。”
喻即安嗯了聲,低頭又蹭蹭她的臉,嘴唇還貼了一下,一觸即分,輕柔得像蜻蜓掠過水麵。
這天難得下班早,本來約好了一起出去吃飯順便看日落,可是剛回到家,天就開始下雨。
喻即安隻好安慰她:“沒關係的,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梁滿點點頭,說:“那我們今晚做什麼?你有什麼要做的麼?”
“……我有篇論文要修改。”喻即安想了一下,抱歉地看著她,如實相告。
梁滿說這樣也好,“我也修改一下我的方案圖。”
她最近接了個項目,客戶是一個玩具設計師,副業是寫網絡小說,收藏了很多玩具和書籍,漫畫都有幾百冊,對設計的唯一要求,就是把這些藏品全都安置妥當,並且有一個足夠寬敞的工作台。
幸好客戶的房子是大三居,客廳很大,可供梁滿發揮的空間也很大。
她打算把一間次臥和客廳打通,放置足夠多的書架,讓連綿書櫃包圍著一張多功能大長桌,打造出一個小型家庭圖書館。
但是有些細節之處還需要修改修改。
梁滿想到這裡,就準備回去了。
結果剛起身,就被喻即安叫住,問她:“你要走了麼,不和我一起麼?”
梁滿啊了聲,有點茫然:“你不是要改論文麼,我也回去畫我的圖啊,怎麼一起?”
喻即安就說:“你可以過來和我一起,我桌子夠大。”
“我桌子還夠大呢,為什麼不是你帶著電腦去我那邊?”梁滿哭笑不得地反問。
喻即安立刻點頭改口:“那我去跟你一起。”
反正就是待在一起,不說話,能看到她也行。
梁滿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喻即安這麼粘人,但算算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熱戀嘛,上頭點也是有的。
於是爽快答應:“行,那就走吧。”
喻即安抱著電腦跟著梁滿進了她的書房,這裡是他第一次來。
一進門,左邊是L形書架包圍著寬大的紅橡木工作台,工作台又分為了電腦區和繪圖區,電腦放在和工作台等長的顯示器增高架上,架上還有台燈、鬨鐘和透明收納盒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個宮殿造型的建築模型。
工作台對麵,是梁滿說的閱讀區,正麵高到天花板的書架,還有三十公分高的地台,地台上放著矮幾和懶人沙發,讓閱讀區多了點儀式感。
空氣裡還浮動著淡淡的佛手柑香味,讓人一下就放鬆下來。
“你就用那兒吧,累了就隨便看看書。”梁滿指指閱讀區的懶人沙發對喻即安道。
喻即安也是一眼就看中這個地方,欣然答應道:“這裡看起來很舒服。”
“可不,有時候中午我在這裡看書,看累了倒頭就睡也沒關係。”梁滿笑道。
喻即安喜歡這個位置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那裡正對著梁滿的工作台,隻要他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梁滿微抿著嘴角認真工作的樣子。
看著她的側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就像是在做加法,喜愛與日俱增。
於是沒有意外的,他的論文沒有修改完,從梁滿這邊回去後,又挑燈夜戰一個多小時,才終於把論文修改稿發到編輯郵箱。
躺下床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一句話,喻即安啊喻即安,你活沒乾完不得不熬夜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喻即安最後準備送給梁滿的,是兩條珍珠項鏈,一條是款式極為簡潔的路路通,另一條是稍微有設計感點的,珍珠鑲嵌在五角星的一角,周圍鑲嵌著碎鑽,圖上也可以看到五角星不是板板正正的,而是有些向右扭,像是在跳舞一般。
他覺得梁滿一定會喜歡。
至於為什麼是兩條,一來是他既要又要心理作祟,二來是五月份時梁滿生日,他沒送她生日禮物,這回私心裡想給她補上。
他有些期待快點看到梁滿收到禮物時臉上的表情。
他心裡高興,麵上不免帶出了一點痕跡,晚上和梁滿吃飯的時候被她察覺,還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我……”解釋的話都到了嘴邊,差點就跟她說出實情,但被他飛快壓下,生硬地轉移話題問道,“今天怎麼戴的是金鐲子?也是家裡給買的麼?”
“不是啊。”梁滿搖頭,一臉毫無芥蒂的樣子,“是以前程彥那個狗逼買的,分手了我沒還他。”
喻即安聞言一愣:“???”
他震驚地看著梁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程……彆人送的?”
梁滿應了聲是啊,在酸菜魚裡撈酸菜吃。
喻即安頓時臉就黑了,“都分手了,你怎麼還留著他的東西?!”
他的音量不自覺地抬高,嚇了梁滿一跳,抬頭納悶地問:“這是我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留著?”
“可這是他送的!”喻即安一臉不高興。
梁滿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麼明顯的不悅,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是吃醋了。
於是解釋道:“雖然是他送的,但東西已經是我的了,這可是金子,一萬多快呢,我總不能扔了,至於還給他……我憑什麼還給他,我給他買的東西多了去了,除了兩盆花,我什麼也沒要回來啊。”
說完她翻了個白眼。
喻即安知道她說的沒錯,但心裡就是不舒服,“……你可以把它拿去金店融了,再打一個新的。”
梁滿哎呀一聲,有些不耐煩:“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去讓金店賺我手工費麼,融了再打一個一模一樣的,有意思?”
見她不高興,喻即安的氣勢立刻就矮了下去,不敢再高聲。
但又實在心裡憋悶,忍不住嘟囔著反駁:“怎麼沒意思,那它就是新的了,跟那誰沒關係了。”
梁滿撇撇嘴:“本來就跟他沒關係,是我自己的東西,再說了,你講講道理,他是個人渣,可是金子不是,搞那些個勞什子儀式感,沒必要。”
“可是……”
見他還要再說,梁滿立馬道:“最多我少戴幾次,你再逼逼彆怪我翻臉了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喻即安已經無可奈何,隻好歎口氣,一件鬱悶憋屈地吃完整頓飯。
理智上他知道梁滿說的沒錯,人臟跟金子有什麼關係,但情感上他確實非常不高興,不高興到晚上還做了噩夢,夢到一個看不清模樣的男人來找梁滿。
不知道是誰,反正不是他。
緊接著又夢見了那天梁滿帶他去捉奸,見到的姚蘊含和梁滿前男友滾床單的場景。
嚇得他整個人直接從床上彈起來,一摸額頭,滿手的冷汗。
喻即安:“……”這種感覺非離譜不能形容:)
梁滿倒是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喻即安也沒有再說什麼,她戴了兩天金鐲子,又換了一條五花手鏈來戴。
又過了兩天,正好是周末,喻即安下夜班回來,直奔梁滿家。
“你那個金鐲子呢?”他站在梁滿麵前,直勾勾地看著她。
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很有些唬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個鐲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梁滿一愣,“……乾嘛,你不是不樂意看我戴它麼?”
喻即安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過去,“所以我跟你換,你的那個給我,以後你戴這個。”
梁滿聞言繼續怔愣:“……啊?”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梁滿把紅色盒子拿在手裡,沒有立刻打開,而是抬眼問他:“你跟我換,準備怎麼處置它?融了?”
“拿去回收。”喻即安實話實說,“金價挺貴,換錢更好。”
梁滿看著他一臉嚴肅正經又還有點委屈的樣子,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盒子打開,果然是一個跟程彥送的那個一模一樣的金手鐲,看一眼標簽,30.8克。
似乎比那個還重幾克。
梁滿一陣無奈,想到戴手鐲那兩天他掂量過她的手腕,頓時覺得他是故意的。
她挑挑眉:“特地選的克重?”
喻即安裝傻:“什麼特地選的,我又不知道你那個多重。”
梁滿嗤了聲,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隻有你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