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走了一會兒,苡安的腳就濕了,春風吹了吹,有點涼,她蜷縮著腳指頭,在陳冬升的衣服下,輕輕的摟住了倪楚。
等到家門口,倪楚下車回屋給她拿了雙拖鞋,又給她端了盆熱水泡腳,就和陳冬升進了廚房忙碌。
苡安把雙腳浸在洗腳盆裡,溫熱的水瞬間溫暖了她的腳,五歲女孩子的腳,也很小,小腿跟竹竿一樣,上麵有個結了痂的疤,倪楚說她昨天跌去了。
她洗好腳,吃力的把那盆水端到洗手間裡去,她這一年有一米多一點,在班裡算是不高不矮的水平,力氣不大,這麼一盆洗腳水端起來會晃,水在盆裡晃蕩,時不時的漏出來一點。
她費勁的把水都倒進儲水桶裡——以後要拿來衝馬桶的,然後把空盆塞進櫃子裡。
好奇怪,她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錦衣玉食的日子,竟然能無縫銜接上這樣“樸素”的生活,感覺也不是很難的樣子。
這一晚,苡安嘗到了倪楚做的菜。
天色已經黑了,屋子裡就亮著一盞橘黃色的燈,小小一張四方桌上擺著三個素菜,還有一大碗山藥排骨湯。
倪楚的手藝很好,排骨湯又鮮又入味,苡安吃完飯,又裝了一碗湯喝,一邊喝一邊想,如果有機會的話,顧承澤也應該來喝喝這個湯,這可是他丈母娘的手藝。
晚上苡安在櫃子裡翻到了她的零用錢罐子,是個零食的包裝鐵盒,一拿起來就“哐當哐當”響,等打開來看,裡麵一共有八十個一毛的硬幣。
她不知道這一年物價怎麼樣。
但她記起來,顧承澤現在應該在一個叫青澤的小鎮上,他大她三歲,今年應該有八歲了。
兩人婚後,顧承澤帶她回過一次青澤。
他對自己的童年沒什麼好印象,草草的帶她逛了一圈,指著一處破敗的房屋說那是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好像是青澤巷3-6還是3-8,苡安迷迷糊糊的,想不太清楚了,她怕忘掉,找了筆記在紙上。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她看著雨幕心想,此時此刻,顧承澤應該很難受吧。
她用把那八十個一毛分為了八組,每組都用透明膠包起來,再把錢都放進去。
她需要了解一下去青澤的費用。
還有……
買一個小汽車的費用。
重活一世,她特彆迫切的想要去保護他,哪怕創傷已經造成,她也希望他能早早走出陰霾,在以後的日子裡健康快樂的活下去。
想是一回事,但想要實現攢錢的目的實在有點困難,一個禮拜倪楚給她兩塊錢的零用,苡安了解到,去青澤的大巴要十塊錢,而一輛玩具小汽車也要五塊錢。
她往返青澤和買一個小汽車,總共要花掉二十五塊。
現在她身上總共隻有十塊錢,就算不買小汽車,也還需要十塊錢,她攢零用錢的話,起碼還要攢一個多月。
她等不下去,所以在三天後放學回來,和倪楚撒了謊。
“媽媽,老師要我們交文藝表演的錢,十塊。”
她不太會撒謊,耳根子紅了一片,心裡有點忐忑。
倪楚在縫衣服,倒是沒多大反應,“嗯,媽媽一會拿給你。”
反倒是陳冬升插了一嘴,“安安,什麼時候文藝表演啊?”
苡安回他:“就下個禮拜的周末啦!”
幼兒園裡真的要舉辦文藝表演,隻不過在這周末。
她準備在這周末去青澤,下個周末倪楚和陳冬升問起來,就說自己記錯了。
陳冬升“哦”一聲,“咱們安安表演什麼節目?”
苡安:“我們老師叫我們跳《數鴨子》。”
勉勉強強算是應付過去了,倪楚給了她一張十元的紙鈔,苡安心虛的捏在手裡,在家裡找了個小布包,把錢都放進了小包裡。
不知道到了青澤,顧承澤會是什麼樣呢?
其實苡安也知道,這樣的行為對於一個五歲小孩子而言,實在太危險了。
她也做過母親,如果淵淵和詩詩其中任何一個,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都會瘋掉。
可這樣五歲的她,麵對倪楚和陳冬升,她要怎麼說自己現在擁有一個成人的心智?
她閉了閉眼,咬著牙想,就這麼一次。
她需要去見見顧承澤。
那個另人心疼的男人,完完全全的牽動著她的情緒。
她還太小,一個人去坐大巴,乘務員特意問她,大人在哪裡。
苡安隨手虛指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裝啞巴。
正好汽車到點發動,那乘務員收完錢得下車了,隻得重重的看了苡安一眼,下了車去。
眼看著大巴緩緩向著青澤駛去,苡安的心情變得澎湃不少。
八歲的顧承澤,會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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