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殺人如麻反派女皇(6)(2 / 2)

永不從良[快穿] 驪逐 10680 字 3個月前

“這世間,唯有死人不會泄露秘密。”

“這道理,皇叔也當是懂得罷?”

他又怎麼會不懂?

莫名其妙,今日聽蘇衾這麼說殺人的事,蘇曜卻不覺得厭惡。他明知她這麼說,是真實的。但這原因卻不完全能夠攘括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其他人。

他並不想質問,也不想嘲諷她故作姿態。蘇曜將自己放在了局外人的視角,再來看蘇衾,就發覺,或許他不該對她要求過多。

於公,她不過是一個傀儡皇帝,終究坐不穩這皇位。於私,他也隻不過是她的皇叔而已,憐憫心是毫無必要的。她不同於她其他的姐妹,她性情殘酷暴戾,不會是讓他起念多加照顧的其他公主。

蘇曜清清楚楚地把這些關係理清楚,但最後,他還是猶豫了。

蒼白手指落在紅木桌上,瓷器乒乒乓乓地發出聲響。蘇曜注意到她的肌膚,看到她的指甲蓋蒼白帶青。

他問:“想要恢複健康嗎?”

“誰不想呢?”蘇衾嗤笑,她望著虛空,喃喃自語,“但過去母後可沒有給朕這個機會。”

說起張婉,雖然是“母後”,但是語氣還是漠然的,毫無親近的意思。

誰能比蘇卿更恨張婉?

沒有人。

……

蘇曜斟酌地答:“臣會儘力讓方靄辰治好陛下的病。”

他卻是一點不在意她的病治好以後,對他奪走皇位有什麼影響。因為兩人心知肚明,自從蘇衾最大的把柄被蘇曜知道後,想要皇位,隻要蘇曜一句話,這天下人都會求著他接過。

一個皇帝,居然是曾被攝政王當殿梟首的張婉騙世人做下的局,這真相,哪一方黎民能夠接受呢?

這個王朝本就非民風開放的地界,他們的思想還囿於男女成見,當初張婉垂簾聽政的時代,如今在民間也是備受議論的。

民眾們都稱張婉居心叵測,讀書人說那張太後實在荒誕,奪走本屬於蘇氏皇族的權力,若不是蘇曜從邊疆帶軍前來,恐怕這天下就要改名成“張”了。

“當然,這些是有條件的。”

蘇曜對上蘇衾的眼,他的目光烏黑,透著不近人情的冷,唇線微揚,他朗聲道,“陛下待病愈後,就請自動退位罷。”

……

蘇衾久久看向蘇曜。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有若無地低笑起來。最終,笑聲變得大起來,她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蘇曜以為她不樂意。

然而最後,蘇衾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她的喟歎聲很恍惚輕微:

“張太後想要靠朕奪得這天下,她定然沒有想過,有一日朕會將這天下拱手讓人。”

蘇曜沒有聽到這句話,他隻是看到她的神情變得奇特、怪異,她摁著額角,失神地挑唇。

蘇衾確確實實護不住這天下。

一開始,這天下的實權也不在她手中。

從她手中給到蘇曜,其實並不艱難,也不覺得委屈,甚至,蘇衾還覺得有幾分放鬆。

因為這一場源於蘇衾身上的悲劇,本就是皇權二字惹來的,她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將這天下毫無負擔地給蘇曜,正合了她的意思。

當然,在做皇帝的接下來時間,她還是要秉持人設,將一個“壞皇帝”做到極致。

她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替新帝打下群眾基礎——一個暴戾恣睢的皇帝走了,來了一個哪怕再怎麼不靠譜的皇帝,都比她這個強吧?

蘇衾於是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

她在殿內,與很久都沒有走的蘇曜沉默不語。

好久好久,蘇曜突然問了她一句話。

這算得上,他們之間很平靜,沒有任何刀光劍影的話了。

“陛下,先皇知道你的性彆嗎?”

他們談起性彆,這是第一回,在空若無人的內殿。蘇曜抬眉詢問。

他麵上神情平靜,看不出太多什麼。

蘇衾如此回答他。

“父皇不知道。”

“直到他死,他都以為他還有一個太子在這世間。”

可他不知道,進了陰間後,接見他的魂魄中,就有他那年幼的、真正的太子殿下。

蘇衾鳳眸微眯,她不笑,也不說話了。她揉著冰冷的指尖,漠然地看向外麵的景色,已然有了自暴自棄的模樣。

被皇叔看光身子,被他碰過女子最貼身的地方,被他親自穿上衣物,都已經成了過往浮雲。如今,蘇衾腦中能想到的,唯有活下來——

在這個世界,被醫治後的活下來。

以及,維持住這個身份的壞名聲,順順利利地活下來。

雪白手指,指尖被掐出微紅,終於染上了幾分血色。

蘇曜低頭看到她的動作。在微風與消散的檀香中,突兀想到了雪花與紅櫻。

白如雪,紅若櫻。

美不勝收。

他口乾舌燥,在這一刻,為自己的念頭感到荒謬——

他又在發什麼瘋?他究竟在妄想什麼?

麵前的君王沒有察覺到蘇曜的心思,她收攏長袍,眼睫垂下,冷冷淡淡地往外走去,隨意丟下幾句話。

“對了。皇叔,朕前兩天杖責的宮女,因病不治死了。”

“若有大臣上折子,煩請皇叔為朕解釋一二。”

“雖然朕承認,那宮女是撞到朕的火氣上,但那人賊頭賊腦,確實也不是個好人,讓林進寶給朕問了問,她還偷了彆的宮女的器物,死不承認。杖責她是理所應當的。”

為了避免蘇曜因為她又打人殺人,不樂意給她介紹方靄辰看病。蘇衾不情不願地解釋了兩下。

但這也僅限於對蘇曜這麼說,她絕對沒心思對那些臣子解釋的。因為蘇衾知道,哪怕蘇曜將這話複述給臣子們聽,他們也不會信。

從來草菅人命的皇帝,如今杖責了一個有錯宮女,與過去相比,隻是手段高級了點,更有底氣殺人了點。在他們看來,沒有差彆。

所以,蘇衾隻想讓蘇曜明白,她杖責那宮女也是那宮女罪有應得。

“……”

蘇曜沒回答。

站在殿門的蘇衾久久沒有得到回答。她蹙眉回身看去,就瞧見攝政王瞅著她的背影發愣。

她真的沒想太多,隻是繼續皺眉,“皇叔?”

可親可敬的皇叔,在她的問聲中,回過神來,他冷麵依舊,目光深深,望著她從寬大衣領裡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頸。

唇是淡的,眼是黑的。她瘦、白、美,如同一束丁香花,即將凋零前,顯露著最後的美麗。

冷麵攝政王在這一刻想到,他年輕、病弱的侄女,果然不愧是京城唯一的“麵若好女”,這長相足夠許多人念念不忘。

而她的身子……

攝政王垂下眼簾,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