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殺人如麻反派女皇(21)(1 / 2)

永不從良[快穿] 驪逐 10148 字 5個月前

蘇曜:“不要怕?”

他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大笑起來, 冰冰冷說:“陛下, 你告訴我,我有那麼可怕嗎?”

透過方靄辰的指尖溫度, 蘇衾定下心神,她說道, “秦王,你……”想說的話, 被男人用指捏了捏, 按了下去。

於是她住了口,靜靜聽方靄辰與他交流。

因為有宮人在,他舒展了自己平生最出色的語術,溫吞吞道:“陛下身子不好, 殿下莫要嚇唬她。”

混像是護著崽子的動物, 蘇曜氣笑了, 他抬腿走來,蘇衾拽緊了醫者的衣擺, 聲線變得抖抖的。

攝政王陰沉著臉, 讓宮人滾離這裡。林進寶等人識趣, 立刻滾遠了, 腳步匆匆,生怕震怒的攝政王對他們做點什麼。

蘇曜站在他們不遠不近處, 他可以清晰看到蘇衾昳麗的鳳眼, 因著緊張而上揚, 那張一直隻會說出刻薄冷淡,血光淋漓話語的口,柔弱地抿著。她軟得不像話,就如同一隻幼小的動物,請求著主人的庇護。

那主人——被幼獸外表迷惑的醫者,正忠誠、柔軟、敦厚地站在她身前,他甘願被利用,成為她的鎧甲,成為她的庇護。

蘇曜隻覺得可笑,他油然而生一種荒謬感:“崖香,你明明清楚,陛下是怎麼樣的人。”

一行話語吐出,方靄辰能感受到蘇衾的情緒繃緊,她更加用力地拽緊他的衣擺。

“蘇卿——”他直呼她的姓名,並不將她的身份放在眼中,蘇曜告訴方靄辰他想告訴的,卻不知道這究竟是在勸自己,還是在勸他:“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懦弱、膽小、毫無皇家氣概,她在離開我以後,學會的事不多,殺人是一條。”

“她可以因為一點不順心而殺人,她殺過的人,比你救過的人還要多。”

他目光緊鎖她,他看到她眉宇收緊,那抿著的唇角一點點繃著。原本柔軟安靜的外表,由怯懦、緘默慢慢轉變,他期待著什麼般,鼓勵地看著她,嘴上不停,依舊說著:“你如今這樣為她,她又是因何想要迎合你,做出你喜歡的樣子?她為了你緩了殺人的步履,可她真的不會再殺人嗎?”

“崖香,你我交友多年,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從來憐憫弱者,然而,你看看她,她是弱者嗎?”

“她是這個王朝的皇帝,就算她是女子,她也依舊是頂天立地的皇帝。若她最初就打算做好這個位置,憑借她服用過的藥物,她如何不能夠偽裝到她不想偽裝的時候?她是這個王朝的皇帝——”

“皇位,我從來不會主動奪走——”這是實話,因為蘇曜從來厭惡像燕獲帝那樣殘害手足親胞,他不會親手殺人,他隻是會像這個世界裡原來的情節那樣,放縱彆人殺死她而已。

蘇衾冷冷地看向他,她聽他緩緩說著她,關於她拙劣的演技,關於她刻意誘使,讓方靄辰為她挺身而出的言行舉止。

“她把所有脆弱展露給你看,何嘗不是知曉你憐憫弱者,知曉你容易為她的容顏心動?”提及“容顏”二字,他不易察覺地抖了抖,蘇衾捕捉到了,她嘲諷想:可是皇叔你不也是看在了這張臉的份上,對她心生妄念嗎?

方靄辰反手握住她發抖的手,他垂下眼睫,看到年輕的陛下忍著所有情緒,脆弱易碎的肩膀,在寒風凜冽中蜷縮。

“玄心,所以呢?”他們和和氣氣地喚著對方的字。仿佛並沒有撕破臉,沒有因一個少女意見不同,意見不合。

方靄辰淡淡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

蘇衾驚慌看去,她沒能看到他有什麼表情,他隻是彎了彎唇角,弧度一閃而逝。她頓時愣住,她發著抖,將他的手握得更緊更緊。

他將她的手握得暖烘烘的,她悵然地失神片刻。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呢?”

“你又究竟是在勸我,還是勸你自己?”

他一雙明目,通透而平和,是與皇宮裡每一個人都不一樣的。從一開始,接觸到蘇曜這個皇族,他就未曾將他看得高人一等,報答救命之恩,他便認認真真地報答;將他當作朋友相伴,便從不當他是秦王,是攝政王。踏進皇宮為蘇衾治病的那一日起,他也沒有將她當作可敬、可怕的皇帝,她哪怕再怎麼殺人如麻、草菅人命,可在他看來,也隻不過是一個很年輕的皇帝。

後來得知她是女子,得知她的病因,得知自己對她的在意源於三十多年來從沒有動過的初情,方靄辰依舊很平靜,他坦然接受自己的變化,並不為她的偽裝而覺得不甘心。

他隻是覺得,她還太年輕,她還太小,她還不知道很多情感對於人的一生究竟有什麼意義。

於是她可以隨隨便便裝成一副情投意合的樣子與他撒嬌撒癡,試圖誘引他,讓他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她揮霍,她借此,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由、健康……

一切都是蘇曜口中所說的,“這是陛下的聰明之處,她多麼聰明,她贏得了你的心,如今倒是挑撥得我們倆為此爭吵不休。”

方靄辰反駁他:“你高看了陛下,也高看了你自己的底線。”

他歎息,失望地說道:“我知道你的回答了,關於當初我同你說的話,你果然……沒有辦法做到。”

蘇曜若是真的能夠做到不去觸碰那條人倫道德,他便能確定他到底還是擁有底線的。可如今看來,蘇曜並沒有。

方靄辰清清冷冷地垂下眼,並不怪罪,他的視線落在了蘇衾握住他的細白柔嫩手指上,他心說:確實如此,這位年輕美麗的皇帝如此令人心動,又有誰舍得放棄覬覦她的機會?

攝政王咬牙,為他超脫世俗的態度而感到怒火中燒:“你又以什麼姿態同我說道?方靄辰,你也不過就是個沉溺於她美色的男人而已,何必嘲諷我做不到這事?”

“更何況,孤擁有的權力,足夠將她留住……”話語止了半截,因為他被蘇衾惡狠狠看來的視線驚住,他隱隱看到她眼中的恨意浮動。他歇了聲,旋後可悲地想,令她恨上他並非他的本意,可他到底是做下了。

“我以什麼姿態?”方靄辰認認真真地想了半刻,平靜而理所應當道:“以一個普通男子的身份,愛慕她,嗬護她,如此可以嗎?”

那正是蘇曜苦苦求而不得的身份。攝政王閉住眼,他從喉中發出一聲冰冷又嘲諷的笑,自顧自地念叨:“是……我無話可說。”

就在此時,蘇衾突然開口。

她總是揚起鳳眼嘲諷戲弄著看宮人,在方靄辰與蘇曜麵前,那雙鳳眼的弧度卻是溫順的,柔和的。然而,她在這一刻,鳳眼上揚,蘇曜恍惚以為看到了幼年的夢魘——

與燕獲帝幾乎沒有差彆的貌美鳳眼,他們蘇氏皇族多數人都有著的眼型,眼睫濃長,低垂密實,她扯著唇,發聲質問他。

一字一句,全將他前些時刻的問話反擊,全將他暫時維持的鎮定劈落在地。

“皇叔,朕今日最後喊你,隻是想問一句,你覺得,你和朕的父皇究竟有什麼差彆呢?”

“你們同樣都是瘋子——而朕也是瘋子,”她眼角染紅,嬉笑怒罵,豔色橫飛,“朕殺人,父皇殺兄弟,而你,想著強占朕。”

風起。雪落。

那一抹綠色,早在蘇衾掐滅在掌心的,隨著風揚灑而走。可她望見了另一角落的另一處嫩芽。

“多年青燈禮佛,皇叔也沒有成為一個擁有倫理道德的人,如今站在朕麵前的,隻是一個眼中含著貪欲、愛欲的瘋子而已。”

“皇家人,惡極,險極,汙極。朕早就不當自己是好人,而皇叔,你覺得你是嗎?”

她一步步迫近,幾乎要將蘇曜逼退。那雙鳳眼裡,情緒瘋漲,終於,蘇曜看到他期盼看到的——撕碎一切偽裝後的陰冷漠然。她依舊對他懷有恐懼,可燕獲帝的血脈淩駕於上,她殘暴而蒼白地展露所有戾氣,陰險若狐,白牙切切。

“朕比你敞亮的一點,是朕永遠不會覺得朕是好人,也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叔叔。”那最後幾字,落進蘇曜的耳中,他僵硬地看著她,目光沉沉,他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沉默著,張口卻失聲。

她說著自己永遠不會是好人時,方靄辰先是皺了皺眉,片刻後輕輕歎息,他露出了然的神色,看著她未曾收斂一切情緒,陰冷躁鬱地轉過身。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在她戾氣滿滿的眼風以外,柔柔地攬住她。

這位年輕的傀儡皇帝,在他伸過手臂之時,有那麼一刻掩飾不住情緒,想要暴戾地拂開,可她到底還是在他溫柔的眼波之下,鬆軟下來。她倦倦地吐息,不再掩飾自己,不再將演技拙劣地包裝在她精致穠麗的容顏之上。

“崖香,朕的頭疼得厲害。”

喚“崖香”,先是毫無情緒,而後的字句慢慢變得有溫度。

仿佛是察覺自己太過冷淡,又拿捏起演戲的尺度,將溫柔體貼的一麵顯露給他。

方靄辰並不介意,他說:“那便回去歇息,臣同殿下再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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