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一抽就全抽出來了(1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9363 字 3個月前

國公府正門影壁前庭階寂寂, 日光燁燁,一陣齊鏘鏘的腳步聲從門檻跑了進來,來人分列兩側, 雖未配重甲官刀, 但屬於宮廷禁衛的氣勢森嚴已撲麵而來。侍衛才將立定,不多時,大開的正門中間就顯出了慶明帝的人影。

衛老夫人等整裝正容,恭聲問安, 沈雲西站在稍後頭的地方,借著有人遮擋,安心劃水, 全程就敷衍地動了動嘴, 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對所謂人間天子的敬畏?那必然是沒有的。

就在她旁邊的衛芩:“……”她就想不通她三嫂這個人, 膽子真的好大啊!

“我難得出宮來一次,路上聞說你家在辦滿月宴,特來討杯酒喝。物生,你可不要嫌怪我擾了你們清靜。”

慶明帝的語速極慢, 感覺很提不起力氣,不過和他那頹唐老態的氣質倒是很相合。

他站在人群前,由內而外的暮氣沉沉, 還比不得衛老夫人精神矍鑠, 若不是臉看著還好, 說是年逾古稀都不違和的。

安國公忙拱手說道:“您能駕臨, 是小兒的福氣,蓬蓽生輝。請陛下往裡燕坐。”

“不急。”慶明帝往國公府接駕的諸人掃了兩眼,“令正和小公子不在?”

安國公衛智春陪笑:“陛下有所不知,內人雖出了月子, 卻仍是病病殃殃的,吹了會兒風人就要倒了,現下在屋裡睡呢。不敢叫她頂著一身病氣過來惹人。”

“物生你果然如外頭說的那樣,很是愛重賢妻啊。”衛智春是個什麼樣的人,慶明帝是再清楚不過了,正是因為知道,才更為稱奇。

慶明帝笑了笑,又惋惜地說,“你成親近兩年了,朕一直想瞧瞧弟妹是什麼樣的神仙女子,能叫你收心養性,浪子回頭的。前回除夕宮宴,你們離得遠,我老了,眼睛也不好使,沒瞧得清尊夫人的模樣,今兒也是不湊巧。如此,也隻能罷了,以後再說吧。走走走,往裡頭吃酒去。”

說著,一徑穿過儀門,往南大廳去了。

沈雲西和衛芩等跟在後麵,她四下環視,卻不見衛邵,便問衛芩:“你三哥呢?”

“聖上來過咱們家不少回,三哥回回都不在的,”衛芩習以為常,“父親說三哥老是得病,麵聖不雅,從不讓他出來見人。不隻這種時候,但凡大宴,隻要有外客在的,也不許三哥來,說他一身病氣容易傳給彆人,徒添晦氣。”

沈雲西回顧記憶,好像還真是,就連衛老夫人六十大壽,衛邵都沒現身,全是衛大和衛二忙裡忙外地招待賓客。

衛芩見她沉思,依稀是對此上了心。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吃瓜姐妹團天生的濃厚分享欲無處安放,甚至壓過了素日裡對沈雲西的小意見,她悄悄地用手擋了擋唇:

“父親不喜歡三哥,特彆、特彆不喜歡。”

她肯定地用力點頭,以表示這個“特彆”的程度之重,發間的流蘇都狠狠地晃顫起來:

“歲夫人,你親婆婆,我前頭的那個嫡母,與父親夫妻不合,父親極不喜那位,捎帶地對三哥也很有意見。若非祖母在,三哥的日子哪能有現在這般好過。”

“這都是我從一個老嬤嬤處打聽來的,具體的就不曉得了,歲夫人去得早,那會兒我才出生,大嫂二嫂她們都還沒過門兒呢。不過,除了三哥,父親其實也不太在意我們,現下看來,也就小九比較得他的心。”衛芩說道。

沈雲西手搭在眉邊,遮了遮天上的太陽,心說男主嘛,尤其是安國公這種風流型的男主,那從前都是不識情愛,走腎不走心的,管他有多少女人孩子,皆為過客。

他所有的真心和愛護必是要留給女主和女主的兒子的。

有錢人的時間難得,貧窮人的錢財難得,花心人的真心難得,給予這份難得才能體現出男女主的愛呀,這調調,她懂。

沈雲西胡思亂想著,衛芩忽然拽住她。

“那不是你爹和你姑媽還有秦芙瑜,他們這就要走了?”

沈雲西展眼,從人肩之間的縫隙裡往前一看,還真是他們。沈侍郎一襲青色袍子和秦芙瑜兩人正小心攙扶著沈姑母。

她姑母想是崴了腳,走起路來歪歪拐拐的,束腰裙子上濡濕了大塊,麵上雖還輕快地笑著和沈侍郎他們說話,但眼睛卻是紅腫的,一看就是哭過的,至於沈侍郎與秦芙瑜,一個臉沉如墨,一個憤然作色,任誰都能看出有事兒來。

就連衛芩這樣的都看出來了,“怎麼我一走他們就是生事,就不能等一等,等我回來嗎?”沒看到現場版多可惜!

她一副巴不得叫他們重演一遍的樣子,絲毫沒有作為東道主的自覺性。

沈雲西也在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素常是沒有探究欲的,但沈萬川這一行人涉及到裕和郡主,她總是要分出點心神來的。

兩路人相向而行,沈侍郎他們就這麼走過來,自然引起了慶明帝的注意。慶明帝往沈侍郎他們看過去,頓了一瞬,眉頭皺起,主動站住了腳步。

沈侍郎見到皇帝,驚得要上去行禮。

慶明帝卻一揮手止住了:“在宮外哪那麼多禮節,你又扶著人,動作也不便,免了吧。”

沈姑母和秦芙瑜二人聽到宮外兩個字,唬得心頭都顫了,雖心下畏怕,還是控製不住地悄悄抬眼,一觀天子麵容。

這一瞧,卻正和慶明帝深邃的視線對上,沈姑母和秦芙瑜嚇得忙又地低下頭了。

“宴不是才開始不久,沈卿怎麼就要急著離去了?可是物生招待不周。”慶明帝轉望向沈侍郎方向,和氣地說。

安國公不著痕跡地扯了扯眉頭,也忙耐著性子問發生了何事。

沈侍郎和沈姑母似不願多提,但秦芙瑜見這皇帝好生和氣,便一鼓氣,告起狀來。

“還不是敬王府的長平郡主,夾槍帶棒地說罵我舅舅,母親氣不過與她爭論了兩句,她竟就一盞茶潑過來,連著我母親一同罵起來了,母親動作的時候還不小心傷了腳。”

“你叫沈卿舅舅,那你就是他外甥女了,這位便是他親妹了。”慶明帝了然,他不緊不慢地說,“長平與裕和關係好,她罵你舅舅,定是為裕和出氣的,看來沈卿你在家中對裕和不甚周到啊,隔房的堂姐都對你不滿了。”

沈侍郎正要為自己辯解,就聽慶明帝話音一轉,“但長平也有不對,堂堂郡主一副市井做派,說話動手,還傷及無辜。唉,朕這堂妹就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你們體諒吧。”

慶明帝又吩咐:“這樣,田林,回頭叫人送一罐玉雪膏到侍郎府,就當是朕為長平向這位夫人賠禮致歉了。”

隨行的大太監田林笑應了。慶明帝已經做了主,安國公就不作聲了,衛老夫人也隻在旁冷眼看著。

而沈侍郎心安了,當下亦不免感歎一番聖上的仁明溫善。

陛下身為天下之主,明哲垂範,偏郡主王府之流的鳳子龍孫囂張跋扈,矜糾收繚,真是皇室禍害!

尤其是那長平郡主!

沈侍郎收緊了扶著沈姑母手臂的十根指頭,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為著他,傳茵這些年沒少受苦。

慶明帝蓋棺定論後,沈侍郎便告辭離去了,沈雲西一眼也沒看他們,她低頭數著地上的螞蟻,天暖了,雪化了,螞蟻都排著隊出來覓食了,暗洞裡的蛇蟲也都要爬出來了啊。

之後回到宴上,沈雲西沒再坐下,她往長平郡主的方向瞄了瞄,那是位明豔光彩的女性,隻端看行事氣質,便知是個很剛強厲害的人,與裕和郡主的柔弱是極不同的。

沈雲西與長平郡主不熟,看看也就收回視線了,隻是叫竹珍叮囑了廳中的下人,幫忙小心看顧那邊。

然後沈雲西便沒再坐下吃宴,給大夫人知會了一聲就走了,叫荷珠去大廚房提了飯菜,往衛邵院裡去。

她還是去看看她那病弱沒人疼的小可憐相公吧,她多送點溫暖,說不定能早點把事兒給辦了,她能了了一樁事,也就心歇了。

衛邵在院裡看書,見到沈雲西,溫溫笑了起來,“夫人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