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五章 都在我一念之間(1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9998 字 3個月前

一出了門, 夾雪的冷風一陣一陣吹拍在人臉上,好比鈍刀子割肉,木木地發疼, 但寬坦的長街上人依舊不少, 行路的、賣菜的、推車賣食的,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小卒組織周邊住戶人手清掃積雪的。

北城不比東西城富貴整潔, 但尋常老百姓們吵吵鬨鬨的人氣,街邊大鍋裡熱湯湧動的水汽,這份市井之中的安寧平淡,還是讓行走在其中的薑茹緩和了麵孔上的僵冷。

及至到了丞相府大門, 看到角門石台上雙手拱著袖子的老婆子們,她才複又冷下表情來。

“你這是……一、一姑娘?!”守門的見到薑茹驚得一叫,呸掉嘴巴裡的瓜子皮兒,當即全都湧了上來,將她圍堵了個嚴實,生怕她跑了。當頭的那一個又忙喊道:“快,快告知夫人!找到一姑娘了, 找到一姑娘了!”

薑茹任他們推搡, 自洛山行宮回來後, 第一次踏進了這方門府裡。

薑夫人接到下人傳來的消息時,正在向代姨娘發脾氣。

她一拍桌案,震得茶碟碗盞砰咚作響,很有威嚴:“她偷跑去找你, 你居然就任她走了, 一問你,三不知,連個女兒都管不住, 你說要你有什麼用!”

薑夫人信奉與其反省自己,不如拉扯彆人。

代姨娘早習以為常,對這個幫她養兒子的蠢妹妹,她樂得包容,順從和氣地回話說:“夫人,茹姐兒該做的都做了,她慣來是個乖巧的孩子,你何苦非要拘著她,不如讓她去吧,她在外頭散散心透透氣,也不是什麼大的罪過啊。”

代姨娘為女著想的姿態,讓薑夫人心頭更是不爽快。

這府裡每一個姨娘都是她做主迎回來的,但那都是迫於無奈,她平等地討厭後院裡的每一個女人,尤其是她這個庶長姐代姨娘。若不是當初她多年沒能懷得孩子,她也不會……

代姨娘在這裡裝模作樣,因她牽連,薑夫人對那個女兒也更提不起什麼慈愛來。是而聽到下人來報說找到薑茹了,她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沉了下去。

薑茹一進門,就被她劈頭蓋臉地喝斥了一頓。

“你翅膀硬了,要上天了,還曉得回來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

薑茹雙目平視著她。

薑夫人一身襖衣貂服,穿得厚重,頭上戴著狐皮抹額,雍容富貴。富貴,是啊,他們這個家是很富貴的。

她寧願把這偌大的富貴給彆人的兒子來繼承,都不願分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分眼神。

誰叫她是個女兒呢,還是雙胞胎裡的其中一個。

薑茹眼中露出一絲清晰的嘲弄。

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破天荒的有了怪苗頭,薑夫人打了一下愣:“你這是什麼眼神!你真是反了天了!”

薑茹對上慍怒的薑夫人,一字一字地吐出來:“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兒,不過就是兩副相同的首飾,在你看來,隻要一個就足夠了,另一個就不值錢了是不是?”

她逼視著婦人,在對方驚愕失色的注視下,冷冷地叫了一聲:“娘。你是這樣想的吧。”

薑茹的這一聲娘,叫得薑夫人身子狠狠一顫,她先是不敢置信地扭頭掃向代姨娘,見代姨娘也是呆怔,才又重新瞪看向薑茹,張了一下嘴:“你、你……”

她“你”了半晌,順了一口氣,色厲內荏地叱道:“什麼兩個女兒,你這什麼態度,你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你姨娘就是這麼教養你的!”

薑夫人此刻的反應,薑茹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自嘲的一笑,漸收起神色,漠然地退後兩步,衝她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母親。”

之後便再不言語了。

薑夫人略鬆了氣,臉一板,直了腰,不滿地又訓斥起來。

薑茹任她說,如同啞巴了,一言不發。

薑夫人自覺沒趣兒,喝了口茶,心煩不喜地擺擺手:“行了,你出去吧。喪眉拉臉的,馬上就是過年了,也不嫌晦氣。”轉而對女婢吩咐,“看緊了你們一姑娘,她要再不見了人,可仔細你們的一身皮!”

薑茹自退出去,代姨娘見了,跟了出來,隨她一路到了住處。

小小的房院,飄雪冷清。

“茹姐兒,你氣性大了,對著夫人也敢叫板了。”代姨娘坐在她身旁的椅凳上,指尖伸去就要點她的眉心。

母女親和的樣子,就恍如法華寺裡的一切從沒有發生過。

她就沒把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心上。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娃,就算急了眼,她又能翻得起什麼浪?

薑茹彆過頭,起身避開代姨娘,置若罔聞,隻往床上隨便地一躺,撈了被子一蓋就睡去了。

代姨娘臉色不變,她比薑夫人要沉得住氣,笑著說:“行,你累了就先歇吧,這幾天住在外頭,哪裡有家裡舒服。我叫廚房給你送些吃食來,記得吃了再睡。”

說完,見薑茹還是不動,抓著帕子的手滯了滯,眉頭一蹙出去了。

她一走,薑茹就坐起身了。

她怪笑了一聲,這個家,不知道還能清淨幾天呢。

..

薑茹回往薑家的時候,沈雲西還在悶頭大睡,到了午時才起身來。

抓了抓散開的烏發,叫了聲荷珠,叫完想起荷珠應該往書鋪去了,又叫竹珍,沒想到進門來的卻是福花。

這是擊鼓傳花呢。

沈雲西腦子懵懵的想。

福花穿著小褂,打起簾子,抿著嘴直笑說:“竹珍姐姐往廚房去看午食了,小姐可是要起了?”

沈雲西嗯了一下,結果洗漱一通後,她還是又回到了床上去,沒骨頭似的歪在被子裡,吃了一碗陽春麵。

她早上隻用了兩口粥,這會兒挺餓的,用麵後,又來了一份芋泥奶茶和黃豆做的涼粉,涼粉切得細,澆了辣油糖醋,配上蔥薑蒜末,一攪和,十分開胃。

雖是冬天,但坐在熱屋子裡,吃起來也不覺得冷。沈雲西吃了一碗,甚至還想再來。

意猶未儘地擱了筷子,漱了口,衛邵在暖爐邊烘散了身上的風雪冷意,入內來了。

他邊往裡來,邊解了肩上的披風,內中一身交襟長袍,外罩了一件素藍色的寬袖大氅。

翩翩公子樣,豐神如玉。

沈雲西卻想到了昨夜,遊移了一下眼,在他到近處來時,埋在他肩上,小聲咕噥說:“你今天怎麼中午就回來了?”

衛邵摸摸她的頭,將人撈到懷裡:“今日休沐,我早時隻是去了趟書院。”

沈雲西哦了聲。衛邵看她無精打采的:“用過飯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兩人都沒再提昨天的事。

昨天大半晚上翻來覆去的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沈雲西鼓鼓臉,甩甩腦子,兩個人便又挨在一起睡了個午覺。

書鋪對印售話本子早有了經驗,沒幾天就鋪上售賣了。

短短一兩月,呂小姐的探案實錄已經從1寫到Ⅳ了,這次還截了一回大理寺的案子。

呂小姐越覺得自己有天賦了,一心要往這方麵發展,家裡頭說的親都給推了,還說再逼她,她就出家去做尼姑,做個尼姑女神探。氣得呂夫人拎著雞毛撣子在府裡追了三圈。

“你凶什麼凶!我呂姐憑本事破的案,你們沒本事,撿現成的,還好意思凶人!”大理寺內,衛芩站在石幾旁,怒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