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九十七章 我真的做不到啊!……(1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15693 字 3個月前

殷太後這些年常住青雲山, 回皇城來的頭一個生辰,殷皇後很費了些心力,提前一月就開始準備各項菜品宴席不說, 連沈雲西也被拉去搭把手, 出主意。

以至於壽辰還沒來, 沈雲西就已經先把宮裡的新舊菜式都嘗遍了,每每進宮, 必定都吃得飽飽的才回來。

殷太後的壽辰在三月出頭,隻有高山山尖兒上還能見得一兩點白雪的痕跡。

梁京城裡, 早是桃李紛飛,汴河夾岸花紅柳綠, 觀者如織, 舟行人往, 四溢街巷。沈雲西一早天亮,就往宮中去,坐在馬車上, 聽著喧鬨的人聲打瞌睡。

到了正陽宮,殷皇後才起身來,正坐在梳妝台前看一封信, 眉尾都揚著笑。

見沈雲西來了, 方將讓宮人將鳳釵彆好, 笑叫她一起去用早飯。沈雲西在家裡時已用過了, 但進宮來這麼長一段路,覺摸肚子裡又空了不少,欣然應是。

殷皇後尤喜歡看她這兒媳婦吃飯,吃啥都香滋滋的,看起來就很順胃口, 不知不覺就多吃了一碗粥。

用飯後,沈雲西再跟著殷皇後到前殿去,各宮嬪妃皆都已經到了。秦蘭月就坐在右首位上,悠閒的飲茶,殷皇後今日確實高興,見了她這做派,都沒有如往日一樣冷下眼來,連同擺著怪臉的齊淑妃也一並沒有理會,受禮之後,就帶著諸人往殷太後宮中去了。

又是一通說話見禮,慢慢的有命婦進宮,及至午時,除了身份特殊的秦蘭月外,都往了相輝樓去,過不久,慶明帝領皇子大臣們亦入了席中。

今日太陽好,宴樓外陽光明媚,惠風和暢。

殿中急管繁弦,品竹彈絲,身穿大紅大綠的舞姬俯仰婀娜,顧步成雙。

在一片喜鬨裡,殷太後穿著紅襟藍底褘衣,慈和笑吟吟的受諸人賀壽大禮,後又有皇子公主孫子孫女們挨個獻壽,好不熱鬨。

靖王府元域和薑百誼皆沒有到場,他們的壽禮,是由齊淑妃代獻的。

齊淑妃雖不想笑,但在這個喜慶的場合,不笑也得笑,她含笑說:“域兒身子不便,薑妃又臨近產期,動不得身。不能親來祝壽,還望太後娘娘不要怪罪。”

殷太後一點兒也不怪罪,元域和她沒半點血緣關係,來不來,很沒有所謂。

她便也笑道:“這有什麼打緊的,我哪裡就那麼小氣了,禮我收到了,你坐吧。”又問了句:“靖王妃身子可好啊。”

當然不好,日日都被收拾,能好就怪了。齊淑妃回:“好,哪裡都好,就是頭回懷胎,怕得很,不愛出門,也不愛見人。”

殷太後也就隨口一問,聽她答了,便笑點了點頭。

她眼一瞥,往衛邵和沈雲西坐處一掃,沈雲西迎著她的目光,微歪了歪頭,手比了個槍,對她嘣了一下。

“……”

火銃齊淑妃是知道的,這般挑釁,讓她扯了帕子壓住嘴角,冷笑連連。

囂張的小賤人,看你又能狂恣多久。

齊淑妃略一環顧。

今是太後壽辰,除了被關禁的元福昌、外出遊玩的明王府母子外,京中權貴儘數到場,這是個叫人身敗名裂的好場合。

齊淑妃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酒氣壯足了她的心膽,耳邊笙簫響鳴也好似在助她起勢。

待一節舞樂暫歇,齊淑妃再度起身來,衝上首的太後與帝後做禮,她神色恭敬又真誠,又夾帶了些許的懊惱之色:“太後娘娘,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殷太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放下玉筷,笑道:“有什麼話你便直說吧,何必吞吞吐吐的,你慣來是個乾巴利落的人,彆學那起子拖泥帶水的勁兒。”

殿中眾人都是老人精了,一看這架勢就知接下來有事兒,亦都豎起了耳朵來。

那些舞姬樂師也有眼色的退了。

殿中空了出來,說話的聲音便傳得更響亮了,齊淑妃麵上笑盈盈:“那臣妾就直說了。”

“事情是這樣的,妾身為方便照顧域兒,近日都住在靖王府上,不想今兒早時,有兩個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臣妾,這二人苦求臣妾許久,說是有驚天秘事要奏稟陛下娘娘,可他二人不在娘娘千秋壽宴的受邀之列,所以不得已求到臣妾這兒來。”

“您也知道,妾身是個軟心腸,實在捱不過他們的苦苦哀求,又加之事涉洵王以及洵王妃,妾身也沒法子,隻好自作主張,暫叫他們在直城門外等候了。”

齊淑妃把自己摘得很乾淨,秦蘭月攛掇她攛掇得厲害,但她可不是傻子,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

她隻是個引路人而已,接下來的事兒可和她沒關係。

齊淑妃盈盈一拜:“陛下,太後娘娘,您二位看這……”

她欲言又止,諸人目光灼灼,事涉洵王洵王妃。好家夥,這淑妃娘娘是有備而來啊。

看來,今日這個壽宴不會無聊,要有好戲看了。

慶明帝和殷太後尚未發話,殷皇後先砰的一拍案,動作震得頭上的飛鳳花釵冠搖搖輕顫。

她眉眼鋒利,冷笑說道:“你既是個清白無辜的好人,就少在這兒含沙射影半遮半露的故意編排,到底什麼人,你帶上來,本宮倒要看看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來!能叫淑妃你不顧禮節,不顧母後慶壽的場麵。”

見殷皇後當庭發怒,齊淑妃反而越笑了,殷若華這就耐不住了,等會兒豈不是得氣死了。

她張唇又要說話。殷太後卻先一步衝殷皇後按了按手,指了指她,笑怪道:“你看你,又惱什麼氣。說是驚天秘事,又沒說是壞事,也許是好事也說不一定呢。”

轉而對慶明帝道:“淑妃既如此鄭重其事,不如就叫那兩人進來,當庭說個清楚吧,也省得落人話柄。”

殷太後親自開口,又是她壽宴上,慶明帝豈會不應。

慶明帝給大太監田林一使眼色。

田林便親自去走了一趟。

殿中誰都沒再說話,陷入了一片沉寂中。有人偷偷往洵王和洵王妃二人瞧。

那夫妻二人皆都是容色出眾的,並肩端坐,如芝蘭芙蕖。他們麵上並無異色,倒是很鎮定的模樣。

沈雲西無視那些暗悄悄的打量。

還有心情端起果酒,喝了一杯,順便還幫衛邵也添了溫好的清酒。

沈雲西還跟他碰了個杯。

衛邵輕笑,陪她用了。

不多時,殿外傳起腳步聲。沈雲西收神展目,就見兩個熟悉的人影子跟在田林後麵,走了進來。

沈雲西有點兒詫異又不是很詫異的看著來人。

左邊那個一身圓領青藍長袍,濃眉大眼,帶著幾分不自在的乾笑。

右邊那個白發飄蕭,乾瘦如柴,佝僂著,走路顫巍巍的,像一灘爛泥製成的,渾身上下都散發朽爛的味道,即便穿的一身錦衣,頭上戴金冠,也顯不出半分貴氣。

這二人,不是宋修文和衛智春又是哪個。

宋修文和衛智春的出現,確實出乎意料。但同時也都恍然大悟。

宋駙馬如今空有駙馬之名,安侯府還在守孝,亦不在受邀參宴之列,難怪要借齊淑妃的道兒。

更有敏銳的,在齊淑妃、宋修文、衛智春、三人身上飛快的打了個轉兒,又摸到沈雲西和衛邵這邊。

哎,說起來,齊、宋、衛這三家,和洵王妃頗有淵源啊。

因洵王妃的話本子,齊淑妃家庭破滅、宋修文身敗名裂、衛智春喪身失節。

這三個哎,今兒都在這兒湊齊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湊到一起,怕不是想打翻身仗吧!

眾人心底給貓抓似的,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往淑妃和衛邵沈雲西這邊多看,便儘都把視線往衛智春和宋修文身上攏。

尤其是衛智春。

看得從前模樣翩翩的風流浪子,變成如今這副白發蒼蒼的頹老相,諸人皆都唏噓,再一想到他與忠信老王爺的豔事,又有些不忍直視。

這忠信老王爺可怪會折騰人呐,看看,把好好的老安侯都折騰成啥樣了。

眾人思緒亂飛,發散得厲害。

被多番注目的衛智春垂搭下橫了幾道褶子的眼皮,遮住了眼中的怨憤和恨怒。

他和宋修文一起走至殿中,高呼萬歲。

慶明帝一看到衛智春,瞬間就眯起了眼。

他對從前的這位好兄弟深惡痛絕,一見到他,就不免想起幸芳和後宮的秦蘭月,即便衛智春已經慘到這種地步了,也仍難消他心頭之恨。

要不是想著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他,幸芳在九泉之下估計也不想見他,他早把他弄死了。

慶明帝懶懶的閉了眼,沒叫起,也沒出聲。

反而是殷太後主持大局,似驚訝的說道:“這不是福昌的駙馬嗎,還有老安侯,哀家可好久沒見著你們了。你們這托了淑妃進宮來,到底所為何事啊?”

宋修文還是隻乾笑,眼珠子不安分的時不時左右打晃。

和他相比,衛智春就顯得各位穩重泰然。

衛智春衝上首俯身一叩,他的聲音就像吱呀吱呀的老木門,又像嘎嘎的老鴉,“微臣是為舊事而來。”

他知道慶明帝對他很不耐煩,也不多廢話,單刀直入,直奔主題:“微臣深知,陛下厭見我,但臣對陛下一片忠心,是蒼天可鑒的。這些月在宮外,微臣是度日如年,隻要一想到魑魅魍魎橫行宮闈,就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膽的安睡不著。這才出此下策,貿然求了淑妃娘娘。”

“微沉此次和宋駙馬入宮而來,為的便是當著朝中諸位大人,當著陛下和娘娘們的麵,拆穿這紅粉骷髏,害人惡鬼的假麵!洵王妃!”他猛地一轉頭,喝然乍叫,抬手直指,這一指,便將眾人的心神儘數吸引了過去了。

“就是她!”

衛智春淚流了下來:“陛下,您糊塗啊,您可還曾記得微臣同您說過的話,這洵王妃,分明就是那借屍還魂的惡鬼啊!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微臣之心天人共鑒,這惡鬼害死洵王妃,強占王妃玉體,又有異術手段,謀在國朝,所圖甚大啊,陛下,此鬼不除,天下難安啊!”

衛智春淚如雨下,言辭懇切,擲地有聲。

慶明帝還是沒理會他,和上回一樣,他就不信那鬼神之事,但這不耽誤他看戲,他最近在朝堂上因他那二兒子受了不少轄製。

和在朝堂上的鋒芒不同,他家那二兒子,對自己王妃是情意綿綿,厚意在心。

軟肋是最好傷人的地方,衛智春要衝這兒捅下去,害他心肺,他樂見其成。

慶明帝玩味的轉了轉玉扳指。

大臣中有知他心意的,適時驚道:“這,老安侯,這怪力亂神之事可不能亂說的,不能僅憑你幾句話,就給王妃安上這樣的惡名啊。”

證據,得有證據。

衛智春知道這是在給他遞梯子,忙說:“微臣有證人。”

慶明帝一擺手,田林呼道:“傳。”

話遞出去不久,便有五六個下人打扮的男女被帶了進來。

那幾人慌張的跪下,直叩頭。

衛智春便道:“這是我們家裡頭在城郊莊子做活兒的仆從。還有這一位是城裡的大夫。”

又對那幾人:“把你們知道的儘都說出來,不得有半分隱瞞!”

“洵王妃當時到莊子裡來,不多久就大病了。”

“小人們請了大夫來,卻怎麼灌藥紮針都不見好。”

那大夫又接著說:“人都斷氣了,結果突然又喘上來了,小人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阿彌陀佛,天爺,原來是撞鬼了!”

“正如大夫所說,奴婢當時就在屋裡伺候,也親眼瞧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