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甩鍋(2 / 2)

櫻娘輕輕地啊了一聲,膽怯地看向沈雋,小臉上滿是忐忑與害怕緊張,“大郎君手足情深,不計較郎主昔日年少輕狂,可是大郎君身邊的仆從,會不會……”櫻娘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看上去似是對自己提出這樣的猜測萬分羞愧,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沈雋抬眸,朝櫻娘看了眼。他回來這幾天,隻知道沈鳳璋對茶娘另眼相待,茶娘也溫柔小意。櫻娘整日躲在阿姊身後,膽怯懦弱,仿佛離開了阿姊就活不下去一般。沒想到,這才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他看著櫻娘那張故作無辜柔弱的臉龐,眼底冷光一閃。茶娘是個蠢的,這個卻是個又毒又壞的。

想要三言兩語把責任推到他身上?那也要看他肯不肯認這個罪名!

沈雋張口,不慌不忙,剛想澄清一切,替自己辯白,誰料——

作壁上觀許久的沈鳳璋直接開口打斷沈雋的話,半點不給沈雋解釋的機會。

沈雋一口氣梗在心頭,不上不下。

“諸位,這天色也不早了。諸位不急著往府衙去,反而都聚在這裡,這般悠閒,不若由我去向陛下說一聲,今後早朝延長一個時辰?”

聽到沈鳳璋冷冷淡淡的聲音,見到沈鳳璋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在場眾人心裡猛然一抖,瞬間回神。他們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居然敢在這裡看這位的私事?!

“哪裡,哪裡。小人——”在場眾人急忙想為自己辯解,想在沈鳳璋那兒挽回一二。沒想到沈鳳璋說完這話後,根本不曾理會他們,隻朝著那對姐妹花拋下一個走字,便徑直往停在宮門外的牛車走去。

獨自離開的郎君身形高挑,從背後看,已然具有青年模樣。深重的玄色衣袍在風中翻飛,繡在暗處的金線在陽光下隱約閃耀,顯出幾分尊貴,又顯出幾分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方才眾人討論在意的這些男女韻事,於對方而言皆是虛妄。

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眾人心中一時竟不約而同生出一個念頭。以那人出塵疏離,清貴高遠如天邊淡雲一般的氣質,當真會看上一個婢女?此時此刻,將方才那些烏七八糟的風流韻事往對方身上套,仿佛都成了侮辱對方一般。

在這些人中,有人的心情卻格外不同。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沈雋。

他看著茶娘等人跟在沈鳳璋身後,爬上那輛繡著篆書沈字的寬闊牛車,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重重摩挲了一下指節。

仿佛一拳重擊落了空,沈雋心中滿是不渝與煩悶。

沈鳳璋這是什麼意思?!

那兩個婢女一個蠢一個壞,害她被人誤會綠雲罩頂,她卻絲毫不介意?竟然還記得喊上那兩人?倒是把站在一旁的他,視作無物?!也對,以她往日來看,她鐘情一個人,不就是會全心全意對對方好,全然不計較其他嗎?

一年多前,他離開建康之時,沈鳳璋對他是這般。一年多後,他回建康,沈鳳璋對茶娘姊妹也是如此。

沈雋說不清自己心裡陡然出現的煩悶到底是因為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他隻是在為失去沈鳳璋這樣一個好用的利用對象感到惋惜而已。

多重複幾遍後,沈雋越發堅信,他隻是遺憾將來再利用起沈鳳璋來沒有先前便利了。

畢竟,她先前愛慕自己時,私底下的所作所為可給了自己極大的方便。像她那樣掏心掏肺、不求回報的愛慕者,真不多見。

想到這裡,沈雋越發覺得茶娘和櫻娘姊妹格外礙眼起來。若非她們二人,沈鳳璋也不會……

另一邊,坐在牛車裡,沈鳳璋並未如沈雋想的那樣,對茶娘姊妹全然愛護,毫不介意她們帶來的麻煩。她先是朝櫻娘看了眼。沈雋方才能看出櫻娘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她當然也能看出來。

不過,比起沈雋對櫻娘的厭惡,沈鳳璋倒是覺得櫻娘這樣還算正常。她一個小姑娘,如果當真那麼柔弱無能,哪能在勾欄院裡待那麼久,早就沒有好下場了。

收回看向櫻娘的目光,沈鳳璋看向茶娘,純黑的眼眸在光線中似是覆上一層金光。

牛車裡一時間安靜至極,空氣中的浮塵在陽光下緩緩飄動。

茶娘忐忑不安,惶恐害怕半晌,才聽到沈鳳璋淡聲道:“回府後,自己去領罰。再有下次,絕不姑息。”她最不喜歡下屬打著為她好的旗號,自作主張辦事。她骨子裡既強勢又有著很強的掌控欲,喜歡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這樣才會讓她有安全感。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發現自己穿書後,毅然借著原主的身份走上官場,手握大權。

茶娘最怕的就是沈鳳璋會將她攆走,得知隻是領罰,她克製著內心的激動,急忙應聲是。

櫻娘也在一旁替阿姊感謝沈鳳璋。她偷偷望著沈鳳璋英挺的側顏,心裡想到卻是方才的沈雋。正如沈雋討厭她一樣,櫻娘也對這位沈家大郎君產生了極度的厭惡。

那是一種同類間的憎惡。

她能感覺到,這位沈家大郎君看似光風霽月,光明磊落,實際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不管是替阿姊報仇,還是替郎主出氣、討郎主歡心,或是出於她自己對沈雋的厭惡,她覺得自己都不可能和這位大郎君和平相處。

至於要怎麼做?

櫻娘微微垂下頭,兩側落下的發絲遮掩住她的臉龐。她輕輕抿唇笑起來,臉上一派纖弱,眼眸裡幽深晦暗。

她要讓沈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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