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易主(上)(1 / 2)

站在城頭的沈鳳璋隻看到沈雋嘴唇動了動, 卻並未看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畢竟, 原著裡的沈雋睚眥必報,她之前讓沈雋那麼丟臉, 沈雋心中想必已經對她生出怨恨來。

沈鳳璋指尖微微動了動,呼出一口氣。算了,就算怨恨也沒關係,反正她再忍一段時間,就能死遁下線回現實世界了。

而且, 沈雋真怨恨她才好,那樣才符合原著的發展。

收起飄散的心思,沈鳳璋又看了眼已經被清理乾淨,所有索虜人都已褪去,隻有沈雋一方的西掖門, 一聲令下,“開城門!”同時轉身朝城樓下走去。

兩扇高大的城門緩緩拉開。

城門外是前來援救的士兵們, 浴血而戰的青年高坐在馬上, 排在隊伍最前麵, 身上尤帶著肅殺之氣。

城門內是前來迎接的將士們, 一身銀甲的青年站在最前麵,容姿逼人,冷肅而挺拔,如林中雪鬆。

沈鳳璋輕輕勾唇一笑,那笑頓時衝淡了她身上的冷肅, 讓她多了幾分平易近人。她雙手高舉,朝對麵的沈雋行禮,高聲一呼,“恭迎沈將軍回建康!”

其實,按禮製,沈鳳璋不需要對沈雋行如此大禮,也不需要這樣迎接沈雋。但眼下情況不同,雖然不知道沈雋提前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但她既是真心感激沈雋前來,同時也是做給沈雋身後的士兵看。

沈雋翻身下馬,將手中□□交給身後的部下,他急忙往前幾步,想要製止沈鳳璋,卻又在快要靠近沈鳳璋之時,不由停下腳步。

很奇怪,在沒有見到沈鳳璋時,他能滿心勢在必得,一心要真正得到沈鳳璋,然而在真正見到沈鳳璋的時候,他卻又生出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

可以說,沈雋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生出這種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卻又不敢的情緒。

他在沈鳳璋跟前稍稍停了一會兒,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節,待心中情緒得到克製之後,才緩緩走到沈鳳璋麵前,親手扶起沈鳳璋。

沈雋出口的聲音帶著幾分肅穆,聽在旁人耳中,有些疏遠。然而,沒有人知道,但他輕輕扶住沈鳳璋手臂時,需要花費多大力氣,才能克製住不讓自己失態。

儘管心中已經被渴望、緊張灼燒得生疼,但麵上,沈雋仍保持著平靜鎮定,甚至因為過分的克製,而顯出幾分冷漠。

“沈大人客氣了。”

沈鳳璋對沈雋的態度早有預料,對此並不意外。然而其他人就沒這麼淡定了。

跟著沈雋前來的那些士兵,大多都見過沈鳳璋來義安縣時,沈雋對沈鳳璋細心地關照,那仔細認真的模樣,完完全全是發自內心。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將軍如今的態度與那時竟然相差這麼多。這幫士兵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跟在沈鳳璋身後的這些人起初也驚訝了一下,畢竟這兩人乃是同姓,同出一門的兄弟,而且以前,沈雋對沈鳳璋態度似乎並不差。然而驚訝過後,他們很快便自以為明白了真相。

沈家這對兄弟的情況,也不是秘密。

誰不知道,沈大人作為繼承人,跋扈囂張,以前一直在欺負這個外室生的兄長。前幾年,沈將軍勢單力薄,沒辦法反抗,當然就隻能忍氣吞聲,哪怕受了欺負,也要擺出一副笑臉,好在沈大人手下討生活。

如今沈雋做了將軍,手握重兵,而沈大人最大的靠山——當今至尊卻倒了,眼下他們兩人的身份地位完完全全掉了個位置,沈將軍自然用不著再像以往那樣,對沈大人虛以委蛇了。

甚至於,他還能著手報複沈大人了!

站在沈鳳璋身後的將領們,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沈鳳璋,眼中閃過幾絲不忍。雖然沈鳳璋以往確實橫行霸道,囂張跋扈,然而這次也是沈鳳璋一力堅持保下建康,同時也是她親自籌備調度守住建康。

如今援兵已至,建康之難算是快要過去了。在這之後,沈大人命運又該如何?

這些將領想得沒差,沈雋帶兵前來支援之後,大周與索虜人的局麵頓時出現了巨大的變化。沈雋手下的士兵,是他拿真金白銀喂出來,練出來的,彆說和吃不飽穿不暖的駐北軍相比,就是守衛建康的護城軍都比不上這幫士兵!

更何況,沈雋手下還有一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騎兵隊!

因為地形、馬場等因素限製,大周向來以步兵為主,少騎兵。索虜人對付大周步兵經驗十足,然而對上這支驍勇善戰、來去如風的騎兵隊,卻一時沒了優勢。

短短三天功夫,囂張自信,將大周與建康視作囊中之物的索虜人就被狠狠反擊了一回。

趙淵穆從宮裡出來,回到襄陽王府,第一件事就是找來沈湘珮。趙淵穆見到沈湘珮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這位兄長,果然有兩把刷子!”

一路走過來,心中頗有些惴惴不安的沈湘珮聽到這話,不動聲色鬆了口氣。原來趙淵穆找她是為了這件事。平緩心境,沈湘珮朝著趙淵穆微微點頭,輕聲附和,“大兄他確實頗有才乾。”

對自己和沈雋真實關係並不知情的趙淵穆,在收到沈雋反擊成功的消息,就一直激動高興到現在。聽到沈湘珮的話,他更是興奮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不停踱步。

“有了沈雋相助,我看那宇文燾此次還能怎麼辦?!”

趙淵穆想到的不僅是這次,還有以後。美玉易求,良將難得。駐北軍那邊已經是不行了,平西軍那個姓魯的,又是個滑不溜秋的老家夥。如果他能拉攏沈雋,有沈雋相助,將來登上帝位,那就更加穩妥了!等到他登基為帝之後,有沈雋替他保衛疆土,鎮守山河,他也能更加高枕無憂!

拉攏人,不外乎兩條路,給他想要的,替他除掉礙眼的。

趙淵穆仔細回憶了一下,他以前從來不把沈雋這個沈家的私生子放在眼中,對他印象不深,隻記得他沒去從軍前,好像一直是沈鳳璋的出氣筒?

他眼眸驀地一亮,沒想到啊,他和沈雋竟然還有一個共同厭惡之人!

昔年龍困淺灘,不得不忍受旁人羞辱,如今位高權重,他就不信沈雋不會將當年的事懷恨在心。

替他解決他想解決的事找到了,那沈雋喜好如何呢?

趙淵穆微微蹙眉,隻覺這個得讓人好好去查查。還不等他吩咐部下去查沈雋的喜好,趙淵穆忽然反應過來。

最了解沈雋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阿珮。”趙淵穆猛然轉身看向沈湘珮,“你先前在府中之時,和沈雋關係如何?”

趙淵穆問得並不隱晦,沈湘珮當即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猶豫了一瞬,沈湘珮毫不猶豫開口說道:“那時候大兄經常被二兄欺負,一般都是我幫著大兄應付二兄。”

“阿珮,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多去和你兄長聯絡聯絡。”趙淵穆捉住沈湘珮的手,輕輕拍了拍,微微笑道。

沈湘珮分外慶幸自己當初因為看不慣二兄的行為,而幫了大兄,結下這一段善緣。嫁進襄陽王府的日子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好。趙淵穆起初對她確實非常好,然而漸漸的,失去最初那股新鮮勁後,他便把注意力從後院移到其他地方。

沈湘珮幾乎可以說是趙淵穆的執念,得到之後,這股執念便消失了。沈湘珮對趙淵穆來說,不過是一個比起其他人,他更喜愛一些的女人。

和前幾代趙家人不同,趙雍以及他的兩個子嗣,都不是特彆喜好女色之人。比起流連在後院之中,趙淵穆更願意爭權奪勢,甚至去和沈鳳璋鬥。

趙淵穆分給後院的精力少,襄陽王府後院的女人們為那僅剩的一點關注,鬥得你死我活,爭得如同關在籠中的鬥雞。

趙淵穆不在意女色,但他後院的女人可不少。除了沈湘珮是他費儘心思親自討來的,其他有殷貴妃給的,有同僚送的,還有下屬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