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1 / 2)

譚振興略有不快的蓋住紙上的字, 一副‘你彆想剽竊我’的眼神瞪著譚振學,“凡事因人而異,你有你的想法, 我有我的見解, 咱們互不乾涉, 等文章寫出來再說罷。”他承認譚振學勤奮刻苦, 文采斐然, 但他也不差,父親說自己的心思如果用在學業上, 超過譚振學是早晚的事。

要知道,自己在詩文方麵天賦極高, 前兩次作詩, 譚振學都不如他。

大哥, 始終是大哥!

兄弟兩暗中較勁之事譚盛禮向來不插手,但他看不得譚振興得意洋洋的嘴臉就斥責了兩句,“兄弟友愛的道理又拋在腦後了是不是, 還是說寫了兩首好詩就尾巴翹上天了?”

成大事者喜怒不形於色, 譚振興則生怕旁人不知他心裡想什麼,表情生動誇張,比說話還富有情緒波動, 怪不得譚盛禮想打他。

就是長了張欠揍的臉。

外邊風越來越大, 霧沉沉的天不多時就昏暗下來, 不僅是譚盛禮皺起眉頭, 譚振學也憂心忡忡, “風太大了,陳伯會不會出事啊?”

“父親,不如我去客棧看看吧...”譚振學不放心道。

風呼呼地吹著,仿佛嘶吼咆哮的怪物在空中盤旋不散,譚盛禮眉頭擰成了川字,沉默半晌,道,“去吧,順便把生隱的信送出去。”

他們進城大半個月了,結果太忙忘記提醒譚生隱寫信回去報平安了,譚辰風沒收到消息想必此刻正急得團團轉,要不是今早大丫頭在院子裡喂雞說懷念家裡的雞籠,他恐怕還想不起這茬,問譚生隱,譚生隱也給忘了,趕在午飯前把信寫好了。

經譚盛禮提醒,譚生隱頓時想起來了,“成,我這就回屋拿。”

跟著譚盛禮過得很充實,無論是背書還是寫文章還是作詩,心無旁騖,根本沒心思想其他,他推開椅子,忙跑了出去。

信很薄,譚振學問他寫了住址沒,趙鐵生明年進城參加院試會提前來,沒有住址他進城沒去處。

“寫了的。”

譚振學點頭,接過信就和譚振業趕著馬車走了,家裡兩輛馬車,搬進宅子後賣掉了輛,這輛還沒來得及賣的,這會剛好派上用場。

隨著車輪聲慢慢遠去,宅子又恢複了安靜,譚盛禮和剩下的兩人道,“剛剛講到哪兒了?”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譚振興搖頭晃腦的讀給譚盛禮聽,譚盛禮毫不猶豫地抬手拍他腦袋,“又不是幾歲孩童,矯揉造作給誰看呢...”讀書都改不掉浮誇的毛病,不知跟誰學的。

譚振興摸摸腦袋,心下委屈,讀書必須搖頭晃腦不是譚盛禮要求的嗎,好端端的怎麼又批評他了?

他身體坐直,慷慨激昂地重新讀了遍,譚盛禮這才接著之前的往下講。

他講課會從文章衍生出諸多內容,幾句話,他能講兩個時辰,平時四個人等著他講課,他會點到即止,今天隻有譚振興和譚生隱,他講得就多了,聽到後邊,譚振興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沉浸於譚盛禮的學識淵博而沒聽進去多少,譚生隱握著筆奮筆疾書,生怕漏掉了什麼關鍵。

作為老師,譚生隱的求學態度無疑是令人滿意的,譚盛禮特意放慢語速配合他。

不僅這樣,他試著糅合了些高深的內容進去,譚振興撐著腦袋昏昏欲睡,譚生隱則格外神采奕奕,兩人表現截然相反,譚盛禮拿起手邊的木棍就揍了譚振興兩下,“聽不進去就滾。”

“聽得進去聽得進去。”譚振興張嘴就來,脊背再次挺得直直的,“父親,你為什麼懂這般多啊。”譚盛禮懂得越多,他們日子就越慘,幾個句子,譚盛禮講了好久,久到他都快忘記文章本來的釋義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譚盛禮不指望他說的是好話,怒道,“都是被你們幾個不成器的給逼的。”

好吧,譚振興不說話了,打起精神,認認真真聽譚盛禮講課。

整個下午,譚盛禮總共講了四段文章,提到了六本書,且是譚振興沒聽過的,其中有兩本他尤為感興趣,問譚盛禮,“父親,你提到的書郡城有賣嗎?”

“沒有。”那是他在翰林院裡翻到的古籍,並不在民間流傳,他曾抄了本放在自家書房,誰知後來被兒子賤賣給了武將家,那名武將甚至都不懂那本書有多珍貴......回憶湧來,又是痛心疾首暴跳如雷的心情,譚盛禮深呼吸兩口子,平複心底翻湧的情緒,心情複雜道,“真想看就好好考科舉,他日到了京城或許有機會。”

“不用不用。”譚振興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那麼麻煩的。”

大不了不看,去京城多難啊,憑科舉入京就更難了。

他有幾斤幾兩心裡還是有數的,縣試能得第四是靠其他人成全,想入京少說得過鄉試,就他目前這半吊子水準,哪怕譚盛禮說他能考上舉人他自己都不信。

這輩子想進京趕考恐怕是等不到那個機會的,父親對自己寄予的希望恐怕要落空咯!

知子莫若父,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突然這般謙虛客氣,除了不想努力沒有其他原因,譚盛禮冷哼了哼,口乾舌燥的,罵都懶得罵,收了書,讓他們去外邊看看譚振學和譚振業回來沒,客棧離這說遠不遠,照理說早該回來了。

兩人去了趟客棧,回來說沒找著人,兩人約莫趕馬車出城找人了,問要不要出城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