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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譚盛禮道,“你小毛病雖多,但秉性不壞,先寫吧。”

譚盛禮的稱讚讓譚振興更無地自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濕了桌上的紙,譚盛禮:“......”

“又怎麼了?”

“父親,你還是打我吧,這事我做得不地道,人前我極力澄清江老舉人諷刺的不是我們,其實我知道是我們,我裝作寬宏大量其實暗暗等著他栽跟頭呢...後來聽說他的文章賣得不錯,就鬼迷心竅寫了幾篇...”譚振興哭哭啼啼道,“言行不符,我德行有損啊。”

譚盛禮:“......”

譚盛禮掏手帕給他擦眼淚,誰知譚振興哭得愈發凶猛,嗚嗚嗚嗚。

譚盛禮:“.....”

“好好寫文章。”

“嗝。”眼淚瞬間如關閘的水止住了,擦乾眼淚,拿掉桌上濕噠噠的紙,規規矩矩提筆寫文章,譚振興文采斐然,這幾篇文章當時寫的時候就一氣嗬成,約莫是罵人的,沒有精心遣詞造句,行文很是流暢,流暢得譚盛禮看了後可以想象江老舉人看到這篇文章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聞古之士以摯誼之詩而交友,今之世變矣乎?若變矣,豈有其文會詩會引士?其為閒氣塞乎?若否,則吾豈聞某羞麵不露而予吾之長文?怪哉!問吾弟,彼不知,或終日好讀不出而不知外者也!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吾不知羞見之友性何如,然願為益友矣,吾雖非有大德者不為過奸之事也,夫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患交友不慎而歪矣,故以吾言,益者三友遠不及也,...”

開篇稱江老舉人是沒露麵但不知性格的“朋友”,中間將益友該具有的品質,最末引用古人的話“朋而不心麵朋也,友而不心麵友也”問江老舉人屬於他的哪種朋友,通篇沒有指名道姓,但看過江老舉人文章的人都懂。

這篇文章是言辭最為溫和的,後邊三篇,和交朋友沒什麼關係,而是以故事的形式引出自己的看法,上了年紀的人在麵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旁族後輩該以什麼樣的心態去麵對,或嫉妒,或好好教育自己子孫後人,又或者倚老賣老擠兌打壓...措辭大膽,看得譚盛禮眉頭沒有舒展過。

看完四篇文章,譚盛禮沉默許久,期間,譚振興收了筆硯,又去長凳上趴著等挨打了。

屋外吹來陣風,桌上的紙飄了下,譚盛禮將其按住,看向手邊的木棍,“振興,過來罷。”

譚振興迷惑的起身,又乖乖坐下。

“振興,你既不滿江老舉人,為何不與其直言?”譚盛禮沉吟。

譚振興撇嘴,他也要有那個膽兒啊,江老舉人年事已高,自己真要上門與之對罵,將其氣死了怎麼辦,要知道,背上人命就沒法走科舉了,這點他還是拎得清的,再說了,他如果和江老舉人對罵,肯定會落得個忤逆長輩的名聲,譚盛禮不打死他啊。

因此他有那個賊心沒那個賊膽,他坦言,“不敢。”

“你覺得江老舉人看了這四篇文章會如何?”

“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吧...”文章最後署的他的名字,他人在京城,江老舉人拿他沒轍,定是有氣沒處撒的,不過以江老舉人動不動就吐血暈倒中風的身子骨來看,此次怕是要在家修養好幾個月了,他忐忑不安地摳著桌腳,“父親,我知道錯了。”

“振興,會試已過,你可想過你以後想做個什麼樣的人?”

譚振興不假思索,“想做個和父親一樣的人。”行事溫和,走到哪兒都有無數人為之感染而發憤圖強。

“有點難。”

譚振興:“......”好吧,他承認他做不到,父親光風霽月,心胸寬廣,而他小肚雞腸心胸狹隘,他抬眸,看向譚盛禮那雙深邃的眼,“父親,我...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吧。”

“以德報怨,何以以德報德?”小妹告訴他,人賤自有天收,碰到厭惡的人無須出手,自有人會收拾他,但父親信奉的是以德報怨,他心裡不解,遇到不平事父親真的不會憤怒嗎?比如長姐被休,比如二弟的文章被人拿去用了。

“以傳德報德如何?”

譚振興像明白了什麼,良久,起身拱手,動容道,“父親說的是。”

讀書人為天下人表率,讀書人不誠,百姓就會互相欺瞞,讀書人仁厚,百姓就會興起仁風,譚振興懂了,他沒問譚盛禮以前為何不和他說,他知道,譚盛禮定有自己的用意,果不其然,下句就聽譚盛禮道,“我對你要比振學他們嚴厲,你心裡可委屈?”

譚振興搖頭,高興還來不及,如何會委屈,他道,“不瞞父親說,兒子眼裡,父親做什麼都是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段時間天天關注疫情,看到很多溫暖人的故事,有個環衛工老爺子捐了一萬多,有個83歲的老爺子捐了一萬,不願意署名,說要署名的話就署‘知恩者’,真的很暖心,環境雖然很差,但是總有人在用暖心的舉動讓我們相信世間的美好,我想起了我的男主,有人說他是聖人,在我看來,他隻是個散發著溫暖光芒的普通人,二月份了,希望大家少出門,勤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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